天色已晚,王淼淼前往找好的歪脖子树休息,约好明日继续赶路。三位男子进到客栈里,里头有两桌食客不像寻常百姓,身旁都放有刀剑兵刃,大口分食盘中卤肉。宋子渊吆喝了一声,店家就出来接客了,迎来的是一位白发祥和的老爷子,看起来年事已高,恭敬给三人领到二楼,住一间四铺大房。
店家收了汪澜给的银两,开口介绍道:“本店正在卤煮自家调制的中药羊羔,三位要不要到楼下享用?”他说这话时,耳洞漏出些黄色粘稠物,便伸指去掏,让人觉得很不干净。
宋子渊嫌弃道:“这有啥好吃的,还要用中药熬,那不苦死了嘛,不吃不吃,给我们备点小菜就好了。”
店家继续道:“我这自家做的羊羔可比猪肉,牛肉,鸡肉都香,当真不尝尝嘛?”说完脸上堆起笑容。
汪澜道:“老伯伯不必麻烦了,有馒头干粮什么的就行,我们买一些,方便带路上吃。”
店家哽咽道:“好的,我就不打扰三位爷休息了。”
店家从见到汪澜起,眼睛直直盯着他上下瞧看,似有一种倍加关爱的感觉,见被回绝这才转身关上房门,汪澜也不避讳,这段日子早已习惯外邦身份,门外响起了嘎吱下楼声。
宋子渊躺到门房旁的床上伸个懒腰,嘲笑道:“什么个乡村小店,以为大爷没吃过好的,还拿什么中药炖羊肉,这是给人吃的嘛?我看这个店有古怪。”
鸡光明坐到中间铺上,额头出了些冷汗,好似寒伤发作,接话道:“等到了太仓,叫你尝尝我娘的手艺。”二人便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起江南美食来。
汪澜也觉得店家话中颇有蹊跷,从进店到二楼来,并未闻到一丝羊膻味,厨房里飘来的中药香气倒弄得满屋子都是,谨慎道:“我看我们还是先别下去用饭了,明日看看别处有没有吃的,时候不早了,我们早点休息吧。”
宋子渊看出鸡光明不舒服,给他推拿活血一阵好转后,便吹灭油灯三人呼呼大睡了。这时门外始终都站着那位店家老爷子,原来刚刚他是在原地踏着步子装着下楼,一直在窃听三人聊着,见三人都睡着了,才从怀中掏出一支烟筒,戳破纸窗,往房中吐出软筋气体。
到二更时分,客栈外烟囱上浓烟滚滚,一楼厨房间,灯火阴暗,鸡光明三人被吊挂在肉架上,“噗”一盆冷水往三人身上泼去,三人同时惊醒。
宋子渊惊道:“怎么了,这怎么又被绑起来了,还用冷水泼我!喂,你这个臭老头子想干什么!”
汪澜看着这厨房里到处都是血渍衣物,地上堆放的也都像是人骨,苍蝇成群,只见一大块头健硕汉子,背对在一口大锅里添柴加火,对面站的正是那店家老爷子,还有一位蹲在地上磨刀的婆婆应该是他老伴。
鸡光明道:“喂,老伯伯,你绑我们干嘛!”
那店家歪着脑袋笑眯眯的,吞了口水咽道:“老婆子这个小一点的我们熬汤肯定鲜美,这个大一些的就撒上粗盐腌制,等嘴馋想吃腊肉可以来上几口,嘿嘿,这个白皮细肉的金娃娃就蒸熟了沾点姜丝黑醋,给我们宝贝儿子补身体。”
那老婆婆停下手里的磨刀石,也笑眯眯回道:“就依你的,这么照着办,嘿嘿。”
宋子渊怒骂道:“黑店,这是个吃人的黑店,你们夫妻两开这种黑店就不怕断子绝孙,被雷给劈死嘛!”
鸡光明也看到地上一些人骨烂皮,吓得便想挣脱,问道:“这是真的要吃我们啊?”
汪澜闻到空气中飘来的腐尸味,一顿恶心涌到喉头,没想到宋子渊已经张开大嘴呕出胃液,因为他们瞧见那烧柴的汉子已转过身,手上正撕咬一只卤得油黄的胳膊,这汉子半边脸生满脓疮,神情呆滞,脑袋颤颤巍巍,开口撒娇道:“爹爹,我看到那些水贼是把肉,一片片切下生吃的,我也想这样吃好不好。”语调完全不像一位成年男子的声音,倒像猿啼鹤唳。
他爹道:“你懂个什么,这么稀有的食材,偏要学那些穷乡矮子的吃法,你听爹的,保证让你吃上滋补营养的美味,你爷爷祖传下来的做法叫一肉多吃,那胳膊肘子红烧最香,腰身肥瘦相间做油煎小炒,腿骨用作熬汤滋补,臀脑并作药引是要卖给西山药铺周郎中,最后剩些脖子边角,和成一团,剁成肉泥,当包子馅料,卖给食客当路上干粮,儿啊你要熟记这祖传秘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