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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霜

玄霜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起初他梦见自己是华国人,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世纪。不过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母,在玄霜懂事儿的时候,已经在一个小小的孤儿院里生活了。    玄霜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亲生父母大半夜地放在孤儿院门前,他被孤儿院的员工发现的时候,身上大片皮肤留有严重烧伤的疤痕,包括大半张脸——脸上只有右眼周近的小块皮肤是完好的。玄霜第一次照镜子的时候,被自己的影像吓得大哭,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排斥镜子。懂事以后,他渐渐习惯面对自己的相貌了,每次照镜子的时候都自嘲地想,父母应该也是不想面对这张丑陋的脸,才抛弃了自己吧。    孤儿院的院长是位慈祥的老奶奶,尽自己所能地对每个孩子好。但她上了年纪,精力有限,不可能做得面面俱到。因此当玄霜因为脸上的可怕的烧伤而被孩子们疏远时,院长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    每年都有人来孤儿院里□□,在玄霜还小的时候,他和孩子们同样期待自己被新的父母带回家,但每一对前来□□的夫妇,在目光扫过玄霜的脸之后,都惊惧地立刻转过头,有些人再也不看他一眼,有些人会偷偷地打量着他,眼里或是带着厌恶,或是带着怜悯。在孤儿院里长到五六岁的时候,玄霜再不曾幻想过会被领养了。    玄霜在学校的成绩很好,但依旧因为脸上的可怕伤疤而被孤立排挤,完成义务教育后,他留在严重缺乏人手的孤儿院中,给年事已高的院长奶奶当助手。回报院长的养育之恩只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原因玄霜也知道,不敢踏入社会是自己的自卑和懦弱在作祟。在他看来,校园就是小社会,在校园中因为长相被排斥,进入社会自然也不会有改变——所以就罩上保护壳,把自己藏在孤儿院中吧。    玄霜在孤儿院的工作十分繁忙,帮忙做饭、打扫卫生、清洗床单、修理桌椅……要不是怕长相吓到孩子,他要做的事恐怕更多。    难得的空闲时间玄霜都用来阅读武侠小说了,这是他唯一的爱好。在网上翻过几篇X点大热的种马男主金大腿后宫文,他发现自己更喜欢老派的武侠小说——小说中的主角也经常身世成谜,从小饱尝人情冷暖,但却会在成长过程中经历各种奇遇,逐渐成长,强大;会在江湖中遇到各色各样的人,有的人会成为挚友,有的人会成为爱人。在面对困难和险境时,总有挚友和爱人帮助主角渡过难关……翻阅手上这些纸页泛黄的老旧小说时,玄霜总是极有代入感,就好像自己化身主角,徜徉在一个又一个美妙而虚幻的世界中。然而每当一本书结束,他都会陷入难捱的空虚中,只能迅速投身到下一本书的世界中。    就这样又过了近十年,院长奶奶年迈去世,孤儿院也被关闭。玄霜最后一次走出孤儿院,他失去了庇护之所,就像鸵鸟失去了躲藏的沙堆。玄霜在大街上茫然四顾,不知何去何从,失魂落魄之际,一辆横冲直撞的轿车迎面开过来,玄霜明明能够躲开,但看着那巨兽双眼似的黄色车前灯,他突然觉得就这样站着不动也没什么不好……    再次睁开双眼时,玄霜进入到一个新的梦境中。    起初,这个梦境比他曾经的所有幻想都更加美好。  这是一个武侠世界,他出生在真武大陆西山的玄真山庄,父亲是山庄的庄主,武艺高强,嫉恶如仇;母亲是武学世家的千金,温柔美丽。玄霜的长相和上辈子一样,没了覆盖了大半张脸的伤疤,玄霜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长得很是不错,可以预见成年后绝对是个大帅哥。  更重要的是,这对父母中年得子,爱他如珠如宝。    上一世因为脸上可怕的伤疤,玄霜几乎可以说是孤家寡人,从未体验过友情和爱情的美好,院长奶奶让他能够感受到亲情的温暖,但这份温暖平均分给了数十个孩童,对玄霜来说远远不够。  这一世有亲生父母全身心的关爱,玄霜幸福得每天都是笑着醒来,他利用自己多活了一辈子的优势,使尽了浑身解数,尽其所能地展现着自己,而目的仅仅是希望能够回应父母的爱意,并且偷偷地期待父母会因为自己的优秀而更加疼爱自己。    玄霜出生数月就能开口说话,一岁习字,两岁过目成诵,三岁博览群书,四岁下笔成文。五岁的时候,父亲开始传授他玄家祖传的内功心法,当他六岁修炼出内力时,父亲将代表玄家家主身份的玉牌亲手给他戴上,嘱咐他贴身佩戴,不许现于人前。父亲还说,等他身体长成之后,就把自己的兵刃——玄家家主代代相传的玄铁剑也交给他。    也许上辈子凄惨得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吧,所以才补偿给自己再活一次的机会,还贴心地搭配了X点小说男主的配置?每当玄霜对现在所拥有的幸福产生不安时,他都是这么宽慰自己的。  然而到了玄霜七岁的时候,近乎完美的梦境里初次响起了令人不快的杂音。    后山那个奇奇怪怪的山谷玄霜早有耳闻,对于熟读武侠小说的他来说,这种异象之地毫不陌生,那是小说中常见的刷宝地点,武功秘籍、奇门兵器什么的必不可少,是给主角成长初期加金手指加外挂的地方,待到能独自行动时是一定要去探索一番的。  当“鬼狱”的凶名流传开来时,玄霜也没太在意——哪个异宝没有点神神鬼鬼的来历呢?可当他无意间听到山庄中的下人私下里把自己的出生和“鬼狱”扯到一起,言之凿凿地说自己是恶鬼降世时,他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玄霜不是什么聪明绝顶之人,要不然上辈子也不能过的那么凄凉,但他也不傻。虽然没人特意给他普及过现在家中的情势,但他生下来就明白事儿,乳母丫鬟们八卦家中主人时也没避讳有这个小婴儿在场,听几个月便能大致拼凑出来了。    庄主夫妇自小青梅竹马,情意非常,成婚后更是鹣鲽情深,虽然多年一直无子,但庄主玄凛从来没有纳小或者收用婢女生子的念头。玄霜的二叔玄冽倒是早早给他生了几个堂哥,各个相貌堂堂,允文允武。玄凛过了四十岁以后也断了生儿子的念想,就打算从这几个侄子中过继一个,继承玄家家主之位和山庄经营的大片产业。  虽然玄凛没有明确公开说明自己的想法,但累年下来,也没掩饰过这一心意。山庄上下都知道,下一任庄主就在二房家的几位公子之中。    可就在玄凛四十五岁,已经开始着手栽培玄冽的次子玄霖做继承人的时候,玄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降生了。  “有了亲生儿子,自然不需要过继弟弟的儿子了。家主之位和大片产业原本是囊中物,却一夕之间化为泡影。我那位二叔面上不显,但谁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玄霜暗自忖度,“‘鬼狱’凶名鹊起时我还没当回事,但仔细想来,之前几年那雾谷也有些故事流传,但都是些没有头尾的乡间传说,完全不像现在这样既详细又耸人听闻,而且还特地把我扯进去……这是要坏我名声?还是要在害了我以后,说我这‘恶鬼’被阎王爷收回去了?可别是我多心,再冤枉了二叔。还是说给亲爹看着办吧。”    打定主意后,玄霜择了个机会,把从下人那儿听到的话给父母学了一遍,然后说道:“孩儿真的是恶鬼降世吗?会给家里带来祸患吗?”他把手藏在袖子里,偷偷用指甲掐手心,疼得泪眼汪汪的,然后抬头望向双亲,“孩儿不想克父妨母,情愿自行了断,可又舍不得爹娘……”说着说着,玄霜又想起了上一世的经历,不由得悲从中来。他这些话起初还带着三分假意,到后来却化作十分真情,伤心得不能自抑,扑到娘亲怀里大哭起来。边哭边在心里唾弃自己,“上辈子那么被人排挤都没掉过一次眼泪,现在两辈子加一起都是三十好几的大老爷们儿,还能可怜自己可怜哭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心里是这样想,但依然赖在母亲怀里,完全完全没有停下这撒娇般举止的意思。    亲爹还能沉得住气,亲娘已经心疼得受不了了,一边安抚宝贝儿子,一边又气又恼地跟老公说:“玄大头,我不管你怎么做,今天这事儿一定要给儿子个交代!”    玄霜头一次听娘亲这么称呼亲爹,骇得哭声都噎回去了。开始不停地打嗝,给娘亲心疼得顾不上跟亲爹要说法,一边抚背顺气,一边哄儿子喝水止嗝。    玄凛年过半百了还被发妻当着儿子面儿喊了少年时的小名,闹了个大红脸。当即表态一定彻查此事,还妻儿安心,保家庭稳定。    三日后,那两名下人被当众杖杀。玄霜年纪尚幼,未被允许到场。  没有亲眼目睹施刑的场景,玄霜还是受到了极大震撼,他第一次真切地认识到,自己现在所处的是一个全然不同的世界——他原以为最多不过是将人打几个板子驱出山庄罢了。父亲是宽厚之人,但下命令时眉毛都没动一下,那么温柔的母亲,面对这个处理结果也是毫无压力的样子。就连同样身为下人的乳母也认为杀得好杀得对,完全没有物伤其类的情绪。    在上辈子看小说的时候,什么武林高手剑一旦出鞘不取人命剑不入鞘啊,魔教圣女看人不顺眼就要剜人眼睛砍人胳膊啊,这些情节他除了觉得十分酷炫,就再没深想过,可如今身处其中……玄霜自问:“我下得去手吗?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啊!我学武功的时候都是想着让父母高兴,可从来没想过要杀人!成年后要去江湖行走历练,如果遇到紧急事态,我能狠下心肠取人性命?  “不,我做不到。有父母疼爱,衣食无忧,将来结交几位挚友,娶心爱的姑娘为妻,再生几个可爱的儿女……这些愿望不需行走江湖——不需杀人也能完成。  “但这个世界以武为尊,我若只愿偏安一隅,守业安家,必定会让对我寄予厚望的父母失望吧?还是应该认真习武,实力达到一定程度,不杀人也不会被轻视……”    接下来的那段日子,玄霜一直在重组自己破碎的三观,同时思考今后的人生发展方向。可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又发生了变故——他爹要和他二叔分家了。    当着全家人的面,玄凛命心腹将一名游方道士打扮的男子推到玄冽面,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宣布分家。然后唤账房过来,将资产一笔笔地交割清楚,当天就将二房所有的人连同一批仆役清出了玄真山庄。    直到离开山庄时,玄冽也没说一句话,只是一直铁青着脸,他的几个儿子大多一脸愤懑之色,但看父亲的态度也只能强行压了下去。只有次子玄霖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温和的表情,仿佛大伯在说哪个布庄的生意不错,而不是要把他们一家撵出去。    经此一事,玄霜认定“鬼狱”的传闻是二叔的手笔,二堂哥可能也参与了。那个散播流言的游方道士就是二房派出去的,父亲杖杀下人后并没有到此为止,而且派遣心腹私下调查,顺藤摸瓜找出流言的始作俑者,最后发现源头是自己的亲弟弟。至于亲弟弟为什么要这么做,那还用问吗?  玄霜为亲爹的果决点了个赞,事件告一段落,山庄恢复平静,生活回到正轨,他习武愈加刻苦认真,父母关爱更胜从前。    幸福的日子继续着,直到那个雪夜。    头一天晚上,玄凛收到消息,山庄下属的一家镖局遇到了大麻烦,第二天一早,玄凛派心腹沈兴率领一众好手赶往邻县解决问题,当天晚上被人杀上门的时候,他才知道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玄凛是当世顶尖高手,家传心法被他练得炉火纯青,内力浑厚远胜同辈高手,手中的黑色长剑收割了十数条性命依然锋利依旧。虽然对方高手如云,但玄凛若想逃出生天,凭这些人还真就拦不住。但问题是,他并不是独自一人,他还有娇妻幼子要守护。    玄霜眼看着山庄中的人一个个地倒下,雪地染成了血地,母亲在自己面前被□□捅穿胸膛,香消玉殒,温热的血溅了自己一身一脸,父亲在多人围攻之下身受重伤,被人制住动弹不得,玄铁剑也被夺去;自己则被一个脸上长着硕大黑痣的男人捂住了嘴,当那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在脸上数次划过时,他只能发出些许呜咽声。    一把毫无特点的男声在他耳后响起:“玄凛,你若是不想让宝贝儿子多受罪,就交出家主玉牌,我给你们父子一个痛快。”    如果说玄霜之前还以为是仇家寻仇,听到了这句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的好二叔啊!    那些人已经搜过玄凛的身,没有找到东西,就意图通过折磨玄霜让玄凛就范——没人想到那么贵重的物品会挂在九岁孩童的颈上。    “我父子二人总归是活不成了,绝不能再便宜了那个狗贼!”  玄霜当下做了决定。他的握住藏在袖中小小匕首,用力向后捅去。可没想到那黑痣男身体诡谲地一拧,那匕首居然只划破了外袍,连点油皮都没伤到。    男子勃然大怒,攥住玄霜的左手手腕,玄霜吃痛张开手掌,匕首掉落在地。男子一挥右手,薄刃削过,三根手指连同部分手掌掉落到雪地上。还没等玄霜疼叫出声,男子又一掌拍到玄霜后心,之后他便人事不知了。    等玄霜再次醒来之时,他正被山庄中照顾花园的玄伯抱在怀里一路狂奔。他明明记得玄伯是倒在死人堆里的,看来之前是诈死,这才能趁人不备抱起自己出逃吧。    玄霜想问玄伯自己父亲有没有逃出去,甫一张嘴便喷出一大口血,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浑身剧痛,脸上火烧火燎,五脏六腑都像泡在硫酸里一般,脑子疼得一蹦一蹦的,随时都能昏厥过去。    昏昏沉沉地,不知道被抱着跑了多久,玄霜再次摔倒在地。他睁大眼,看到玄伯倒在雪地上,二目圆睁,一动不动。他伸手到玄伯鼻前,感觉不到分毫气息。    替玄伯合上双眼,玄霜勉强站起身,他知道自己活不长了——冰天雪地渺无人烟,自己身受重伤,后面应该还有追兵……但是,母亲为护他香消玉殒,父亲为了他被人挟制,恐怕现在也已遇害,老伯为了他一路狂奔力竭而亡,如果此刻放弃求生,连他自己都要恶心自己了。    玄霜磕磕绊绊地向前走着,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走向何方。恍惚间穿过了一片小树林,然后脚下绊到了什么东西——也许是石头,也许是隆起的树根,踉跄了几步扑倒在雪地上。    在摔倒前,玄霜的视野中依稀出现一抹红色,但他还没来得及分辨出是什么,意识就被洪流般的黑暗吞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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