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莲百无聊赖,在家里转了几圈,见她娘没有理会她的意思,不知该做些什么好。早知道就该早早起来,赖着舅舅和哥哥一道摇船去了。
看着院子里空荡荡的,连只鸡鸭的叫声都没听到。只院里竹竿上挂着的早上洗好的一家人的衣物,偶尔随着清风呼啦啦几声轻响。
霍青莲往她娘的房里瞄了一眼,她娘正端坐着飞针引线,怕是没什么事能影响她的。略想了想便悄摸着出了院子。
又轻轻掩上院门。只是她家那篱芭门,掩和不掩也没甚区别。这附近除了她家,最近的忠婶家也隔了不短的距离,怕是也没什么鸡鸭会跑进院来撒欢的。
霍青莲边寻思边往河边走,越走草越高越密。看来真没几个人往这边来的。
霍青莲随手捡了根长棍子在手,逢野草又高又密的便挥两下棍子再往前走,偶尔也能听见有小东西惊走的声响。
这是秦淮河的支河,金胜村地界这段并不算开阔,目测也就能险险容两艘乌蓬船侧身经过的,前头转弯处更是狭窄。
河水并不清澈,泛着浑绿色。霍青莲手里的木棍子也不够长,不然倒是可以往河里支一支,看能有多深。
此时河风正轻柔地吹着河堤两旁的野草,似有节奏的起伏,河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霍青莲正盯着河面发呆,那浑绿的水下看不见一条游鱼的身影,不知道有没有大鱼。
“青莲……青莲……”
声音由远至近,至清淅,还带着喘息。
“大柱哥!”霍青莲往声音处看去,却原来是昨天帮忙打架的孟大柱。
“青莲……”孟大柱边唤边躬身扶膝大喘气。
“我又不会跑了,跑这么急。大柱哥你怎么在这里?”
孟大柱待气稍稍喘匀些,便直起身子回道:“我陪我妹妹到这河边洗衣裳,前几天不是落雨了吗,家里的被子都潮了,我娘便让我来给我妹妹搭把手。”
“那我也过去帮忙吧!”
“不用不用,哪用得着你!我们就快洗好了呢。”孟大柱急忙摇头又摆手,青莲妹妹这小细胳膊细腿的,哪里能做那些粗糙活计。
“没事,我娘洗衣裳我也经常帮忙的。走吧。”
孟大柱拗不过霍青莲,只好带着她往兄妹二人洗衣处走去。
“你们怎的这个时辰才洗衣裳啊,这都半日功夫过去了,怕是天黑都干不了呢。”霍青莲脚步不停,小心地避过长得齐人高的野草,这要被刮到,也疼呢。
孟大柱一边往前带路一边使劲把野草踩平了让青莲妹妹好走,边回道:“我爷这几天身子不好,我奶在家照顾他,地里的活计便落下了,一大早我和我妹妹便跟着我娘到地里帮忙去了,衣裳就耽搁到现在了。”
霍青莲听完点了点头。
不大会功夫,二人就走到了他兄妹二人洗衣处。
这地方应该是金胜村人平日里洗涮的地方了,河边的草都被踩平了,有些还裸露着泥地,那河里沿伸着几节石阶,岸边还平铺着几块大的石板,比她娘洗衣的地方可好多了。
“哥,青莲。”
“谷雨。”
孟大柱的妹妹孟谷雨,早在听到二人的脚步声时就直起身子往他二人这边瞧来了。
孟谷雨比霍青莲要大上半岁,只小青莲从来不肯叫同样年岁的孟谷雨“姐姐”,霍青莲自然更不会叫个才八岁的小娃娃“姐姐”,反正都同岁。
不到九岁的女娃,早已是家事农事一手抓了,不免让霍青莲汗颜。
“青莲,你怎么到这边来了?”孟谷雨问道。
霍青莲望着晒成小麦色的谷雨,见她脚旁正放着两个大木盆,里面塞满了衣物,面前的大石板上,正是受了潮拆洗的薄被,灰扑扑的正摊晾在那,应是洗到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