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妖婆！ 楚渊淳这几日病了，吃得清淡，想到家中正是孝中，也知道要忌讳着些，可温补之法，并不一定需要大鱼大肉，大慈恩寺里的素斋就做得好极了，那些大和尚一个个的，都养的壮壮的。看着面前的清粥小菜，楚渊淳心中怒火翻腾，急红了眼。 怪不得，怪不得前世娘亲生了小妹后身子失调，怪不得小妹从小就病恹恹的！原来如此！楚渊淳气急过了头反而冷静下来，这多半是自己那祖母干的好事，于是仰起头问道。 “忍冬姐姐，大家的菜都一样吗？” “都一样呢，小郎君，如今家中要守孝，就连太太也吃的这些呢!还有二爷那边……”没想到忍冬还没答话，却是那李厨娘先答话了。 鬼才信那老妖婆会就吃这些！ 老妖婆姓贺，上头还有个姐姐，所以为了区别，人们多称其姐为贺氏，而老妖婆则是小贺氏。 还有二房那边又岂会委屈自己？不过二房那边惯会做这些表面功夫的，前世二房那个楚渊亭，他的‘好’堂弟，那可是贤德之名在外。 据说当年小小年纪的楚渊亭，给自己的伯父也就是楚渊淳他爹，守了整整三年的孝，后面又给阮氏守了一年的孝。所以这位’贤良淑德’的堂弟，最后成功取代了楚渊淳这个混账儿子，成为了楚翌和阮氏的嗣子，继承了王位。 楚渊淳还没把前世的事情回味一遍，只见这油腻腻的李厨娘又从下层食盒里端出来样东西，奉承道。 “这是太太特意吩咐的，说您这边是双身子，郎君病又刚好了，断不可委屈了，故而这边多得了一份这个，其他几处都是没有的。” 楚渊淳一看，不过是一碗蛋羹，说得好像是什么天大的恩典一样，再看这厨娘，若真是每日只做这样的稀粥青菜，又怎么会有那么重的油烟味，如今上面给一碗蛋羹，他们娘俩还要感恩戴德不成？！ “多谢母亲记挂，倒是要你跑一趟。”阮氏笑着谢过，让佳禾拿了钱来赏，那李厨娘千恩万谢的接了，这才退下。 楚渊淳看了那碗蛋羹，心里那叫一个堵啊！真想把这碗摔个稀巴烂！ “淳儿……来，多吃一点。”阮氏给儿子舀了一大勺蛋羹，摸了摸儿子的小脑瓜，“别人送的东西，为什么不吃？” “嗯，娘亲也要吃，这样妹妹才长得快！”楚渊淳也给娘亲挖了一大勺子鸡蛋羹。 “淳儿既然好了，咱们明日去宫里看看太后可好？你这一病，太后娘娘十分挂心呢？”阮氏又道。 “嗯！”楚渊淳嘴里还含着一大口饭，连连点头，他就知道自己的娘亲不是懦弱性子，没那么好拿捏。 宫里的太后娘娘，可是如今他们娘俩最好的靠山，前世他是个傻子，最讨厌太后了，因为太后娘娘总是说他这不好那不好，还指了个顶严厉的先生来给他上课。楚渊淳前世在太后那里听到的多是训斥之言，太后常言他不如其父，也不肖其母，对楚渊淳可以说是十分失望了。 如今楚渊淳重获新生，方才如梦初醒，所谓忠言逆耳利于行，说的不就是这吗？前世自己是蠢到家了！这一次他一定要在太后面前好好表现！ 想到这里楚渊淳又扒了一大口饭，他得健壮些才行，如果不是顾忌这自己还在病中，娘亲应该早就去搬救兵了，他不能拖娘亲的后腿啊！ 阮氏见儿子没有因为斗气而不吃饭，反是吃得香甜，也没有吵闹，一半是欣慰，一半是心疼。母子二人用过了饭，楚渊淳就让娘亲赶紧去歇着，自己也乖乖躺倒刚刚搬进来的小床上歇午觉。 吃饱喝足，睡好，时辰差不多了，阮氏才让忍冬把楚渊淳叫醒，给他穿了大衣裳，披了斗篷，戴了兜帽，穿上鹿皮靴子，包裹得严严实实，一手扶了佳禾，一手牵了儿子，母子二人慢慢往婆婆那处走去。 因为下雪的缘故，楚渊淳每走一步都十分小心，还不时提醒娘亲路滑，小心些。母子二人说说笑笑，慢腾腾走了许久，这才到了。 楚渊淳抬头一看，这院子的匾额上写着悠梨两字，方才反应过来以前这老妖婆住的就是这里，这地方倒也不错，每逢春日梨花开得甚好，他小妹一直很喜欢，可惜老妖婆搬到正房去后，这院子最后被二房那丫头占了，连门都不让小妹进去！ 楚渊淳想到前世小妹看着这院墙外伸出的梨花时，眼里满是艳羡，心中一阵一阵的痛，不过几株梨花，这辈子，他妹妹想住哪儿就住哪，管它什么桃花梨花，只要妹妹喜欢，他就种满整个山头！ “少夫人怎么来了，这大冷天的。”打帘子的是老妖婆日后的心腹桃红，也是个难缠的妖精，前世可是这人破了楚渊淳的童男之身，咋然见了桃花，楚渊淳恶心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如今桃红才十一二岁，只得个在旁边打打帘子的差事儿，现下还不是老妖婆身边服侍的大丫鬟。 楚渊淳见娘亲并没有搭理这么个小丫头，自己更是不想理她，抓住娘亲的手又紧了几分，迈过门槛，进了老妖婆的魔窟。 “哎呀呀！我的淳儿怎么来啦？！可有冷着？” 老妖婆保养得宜，倒也没有满脸皱纹，见了楚渊淳，十分亲热的就把他揽了过去。 楚渊淳倒是不冷，他现在直冒汗，一半是因为这屋子里是真暖和，炭火很足，炕也是暖的，热得他直冒汗；还有一半就是被这祖母给恶心的！ 前世楚渊淳这祖母对他不是不好，而是好得不得了，她可是全京中出了名的心疼楚渊淳这没爹没妈的孙子。楚渊淳记得前世自己惹祸犯错，总是来老妖婆这躲着的；家中几个孩子事事都紧着他先，那时楚渊淳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甭管犯错的是不是他，这祖母是最维护他的。 看看前世自己的结局，楚渊淳知道，这老妖婆才不是真心疼自己，只是故意溺杀自己，用这种方式把他养成个废人，要不是最后小妹点醒了自己，他到死都记着这祖母的‘好’呢！ “不冷！”楚渊淳强忍着恶心，天真无邪的摇摇头，他也学乖了，倒也不明摆着讨厌老妖婆，免得这些人看出些什么来，又把坏主意和打在娘亲和小妹身上。 “他才好些，你怎么能领了出来吹冷风？还有你这身子，也不当心些！” 这老妖婆在阮氏面前摆起婆婆的架子来了。不知道的人呢听着，觉着这婆婆到底也是为了儿媳妇和孙子好，然而楚渊淳心中清楚这些人都是一肚子坏水，如今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媳妇知错了。”阮氏恭敬认错道。“只是想着他好得全乎了，让他各处走走，一来免得在屋里憋坏了，二来也是来瞧瞧您，怕您记挂。” 这点子小事，阮氏才不会动气，楚渊淳见自己的娘亲面无波澜，心中佩服极了，以后自己也要向娘亲多多学习才是，前世人们列起楚渊淳的罪状，那可是罄竹难书，这辈子他就做个十全十美，让人挑不出错来。 “先时淳儿病了，宫里的娘娘很是记挂，如今好了，家里也过了七七，媳妇想着倒是带着他进宫一趟。”阮氏又恭顺道。 “你既然要去，那便去吧！只是莫要冲撞了贵人，自己也当心些。”老妖婆这话说得不咸不淡，楚渊淳倒是品出了几分□□味。 “既然来了，今晚便留在此处用饭吧！”老妖婆又说。 长者赐，不敢辞，楚渊淳只能和娘亲留下来，楚渊淳并不想和老妖婆一起吃饭，只想带着娘亲离开，老妖婆这屋子里太香了，这股子异香让他心慌。娘亲可是从来都不熏香的，别熏坏了自己的妹妹啊！ 楚渊淳转了转眼珠子，计上心来，谁让这老妖婆这么宠爱自己呢！？那么他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