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中庸至上 想得个案首不容易,但是想要名次不好不坏又不显得故意藏拙,这可就有些难了。 楚渊淳觉着媳妇说的很有道理,若是他故意放水,将文章写得差了,一个不慎,搞不好会名落孙山,可若是自己尽全力,楚渊淳觉着就算不一定得案首,但是自己的名次应该也不会低。 毕竟名师出高徒,他要是考不出点模样来,都对不起自己的夫子和媳妇的督促。可是小舅舅的事让楚渊淳心有余悸,反正离自己考状元还有好几年,在殿试之前他大可保持中庸,保证自己能进殿试就成。 连中三元这等美名,楚渊淳并不贪求,若是最后一元没中,前两个中了于他而言也无甚大用,只要把握好最关键的一场考试就好。若是自己显摆学识博些美名,那些人见他有家世有学识还有那么好的夫子,再得了那么好的媳妇,还不嫉妒死。 为了其他学子的心里健康,楚渊淳打定了主意,要低调一点。 “也不知我那堂弟能考个几名……”楚渊淳摸了摸下巴,前世他光顾着浪荡了,都没留意过楚渊亭头一遭考了几名,唯一又影响的就是这小子得了个一甲进士。 “且考过再说……过了这一场就知道了。”徐霁晗见楚渊淳心中有数,婚事也定了下来,对那楚渊亭倒是不在意了。 “圣上来了旨意给你我指了婚,岳父好像不高兴呢!若是见我成绩平平,不晓得坐得住坐不住?若是那时有人说我不好,晗儿你可别难过,也记得多劝劝丈母娘……”楚渊淳想到若是自己成绩不闲,必是会有人嚼舌头的。 人心险恶向来如此,先前小舅舅因为突发重病不能应试,最后被人编排成那个样子,若是自己成绩不显,旁的人肯定会说事,毕竟楚渊淳的夫子是这样的人物。 楚渊淳上辈子被人议论惯了,什么难听的没听过,他脸皮厚无所谓,可是想到家人也会听到这些风言风语,心里就不舒坦。 “我倒是无所谓,你还劝人,别到时你就坐不住了,现下可没有文章时时让你借鉴,有的法子用了一次,再有第二次就不成了。” 楚渊淳听出了媳妇儿意有所指,这是在说先时文会上用过的把戏,可不能再用第二次了。 “我晓得的,若是有人言语挑衅,我就念着你的名字,宁心静气,比念金刚经还管用。” “又贫嘴了!”眼瞧着楚渊淳越说越没谱了,徐霁晗出言阻止到。 “那咱们继续说正事儿,你知道吗?媳妇儿,我以为咱们这婚事要不好,都准备好大战一场了……”楚渊淳说着就像去摸媳妇的手。 “你可尊重些,怎么就会不好了,宫中对我可没那个意思,太子妃可不愿意有个我这样的‘姐妹’。”徐霁晗倒是比楚渊淳还沉着些。 “宫里我倒是不怎么担心,我就觉着岳父那边,肯定是不甘心。”楚渊淳说。 徐霁晗冰雪聪明,怎么会想不到,其实这小娘子也是个有心气儿的,她爹爹既然不看好楚渊淳,那她就非要证明楚渊淳是个好的不可。徐霁晗满心想着要让父亲心服口服同意这幢婚事,这一两年来苦心经营,没想到皇家轻飘飘几句话就解决了问题,一时间徐霁晗心里不免觉着没意思,所以今日才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楚渊淳也觉着意外,他原想着前面是有座险峰要攀,卯足了劲儿想爬,然后发现原来是个小山丘,心里难免落差太大,以至于他也就有几分喜悦,现下还怀疑会不会有什么后手。 “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要平安,我也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楚渊淳摸了摸媳妇的头顶,一时间有些伤感。 徐霁晗太聪明了,以至于他常常忘了,媳妇比自己还小差不多两岁,现在也才十二呢!虽然有了些少女模样,但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有的事,倒也不是楚渊淳臆想,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这婚事搞不好还是楚渊亭接盘,上辈子楚渊淳被人算计怕了,有些事不得不多想一些。 徐霁晗听见楚渊淳如此说,也沉默不语,两人一时无话,栖在树梢上的麻雀扑棱着翅膀飞出了小院,楚渊淳觉着这气氛实在凝重,又憋不住开腔到。 “你若正和那秦老头出去游学,也要常常记得写了信回来给我,我也会常给你写信的。听夫子说你一去就是三年五载,就算再怎么云游,及笄可是要回来的吧!及笄之后就可以嫁人了呢!” 楚渊淳还是三句话不离自己终生大事的性子,一顺口又念叨起自己和徐霁晗的婚事来了。 “不过还是晚些成亲好,医书上说了,女儿家若是太小生孩子不好,而且那时候我也才乡试,起码也要考个状元回来才能娶你的。”楚渊淳又说到,他现在可是实打实为自己的将来考量,可不算是贫嘴。 “你钻研此事,倒是比学问还上心些——”徐霁晗站了起来垫着脚用食指按了按楚渊淳的脑门。 楚渊淳见媳妇够不着,连忙弯了腰把头低下来些。 “想到你出门云游风餐露宿,我这心里就一阵阵的疼,如今你还长身子呢,也不知得了这个消息,丈母娘有没有哭。”说着说着,楚渊淳倒是自己要哭出来了。 “母亲自然是记挂的,只是既然帝师开口,谁还能说个‘不’字儿?”想到近日来强颜欢笑的母亲,徐霁晗蹙了蹙眉,儿行千里母担忧,和帝师一同云游,饮食起居虽然说差不了,可怎么比得上家里? “丈母娘肯定是难过的,只是你爹爹知道这消息时怕是开心得很,所以今日见了我这女婿才那样子!不过你放心,他是我老丈人,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敬着他的!这几年你离了家,我一定会替你在家中尽孝。” 想到一进门时老丈人那张臭脸,楚渊淳就觉着心里不自在,这么多年他用自己这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还没把老丈人捂热,不由灰心,可楚渊淳想着自己既然重生了,遇到些不顺心的事也没什么,反正圣旨上白纸黑字的写了,那岳父除了摆摆臭脸,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唉……若是。”徐霁晗原本想说若是楚渊淳也可以同去就好了,可是想想圣上不忌惮她这么个小丫头,但是对于楚渊淳这样的身份还是不能完全放心的,话说到一半,就咽了下去。 其实徐霁晗心里明白着呢,她爹爹缘何摆那张臭脸,这侯府里先得的消息是秦先生指名道姓说要个说话的伴儿,义忠侯一不小心就会错意了,想着既然帝师开口,必是宫中有意。所以那心里也是小小的激动了一下,甚至都想着待女儿云游归来,一个妃位是跑不了的。 可惜这义忠侯还没高兴两天,宫里的太子妃就添了皇长孙,紧接着便是这道赐婚的圣旨,就算义忠侯勉力维持自己不要失态,但接旨时的脸色还是有些不好,若不然也不会才接了旨意就说自己有公务在身匆匆离了侯府。 义忠侯这点心思被宫里看了个分明,虽然圣上并未言明,可这赐婚的旨意分明就是在打他的脸!他脸色能好看才怪! 徐霁晗和父亲的关系十分淡漠,在她心里父亲只是一个符号罢了,也许当初也是有过孺慕之情的吧!?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起,徐霁晗意识到父亲在算计着自己的婚事,那么些年又见父母之间的相敬如宾,侯府里只有她一个嫡女,义忠侯对她也不过是程序上的做个父亲的样子。 侯府锦衣玉食供养她这个女儿,徐霁晗自知要知恩图报为府上带来些利益,可并不想用义忠侯期待的方式来回报养育之恩。徐霁晗是有些看不上父亲的,堂堂义忠侯府的当家人,竟然谋划着以女求荣的勾当,徐霁晗是不会让父亲如意的。 所谓得寸进尺,今日父亲盘算着送她入宫,若徐霁晗真的与皇家结亲,焉知父亲又会做些什么?义忠侯是个有野心的人,对父亲的脾性,徐霁晗还是能摸到一二的。 可惜义忠侯是个光有野心却没得魄力的,若他早早选好了路一条道走到黑,也许还能成事。可惜这人终究是贪心而优柔寡断,哪边都不想撒手,徐霁晗约莫是看透了父亲这个性子,若她有一日陷于危难,自己这爹爹必是不会保她的。所以徐霁晗七八岁就知道,这颗大树下乘不了多久的凉。 “我有一件事,一直想问你。”想到父亲的凉薄,徐霁晗情绪有些低落,她觉着有时看得太清楚了自寻烦恼,其实义忠侯也从没亏待过她,自己还有什么好怨的呢?她看了看面前眼角眉梢里都透着喜气的楚渊淳,问道。 “你是真的喜欢我吗?缘何……如此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