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当初是她先表白的，但是自己现在作为丈夫应该做到的职责是一件也没有办到。
是他挡在她面前对着她的父母起誓，是他拉着她离开了周列阵星，是他许诺给她一个最完美的家，是他向家族宣战要娶她，最后也是他夺走了她的孩子。
他现在不是手段通天的大少爷了，没了家族，没了工作，他现在什么也不是。
现在是他拖累她了。
再次凝视谢语竹墨色的眼眸时，看见她清澈的瞳里映出自己的身影，他的面颊在刹那间被沾湿，面对谢语竹逐渐模糊的面容，夜枫鹤意识到自己哭了。他不想让谢雨竹看见这幅无比狼狈的模样，但是他根本止不住眼泪，只能放任它们不断渗出眼眶。
“我......”
“别再说了，枫鹤。舍弃过去，就这样从新开始吧，我们还有个孩子是，就当是为了她吧。”我会救你出来的，槿芊。
“.......嗯。”夜枫鹤非常没出息大哭了一场后连忙收拾好情绪又赶去片场。
为了那个男孩吗？我究竟是该感谢他？还是该害怕他？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个气氛沉重的家庭也习惯了三个人的存在，尽管他们对彼此心知肚明。
“何钢，我能养鱼吗？”看少去年幼的怪物指着透过玻璃橱窗看见的景象，鲜活而生动的，在水中游动的生命。
“不要直呼长辈的名字，很没礼貌！”何钢在尝试纠正何一言的叫法，让他尽快变成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样子。
“那我能养鱼吗？”何一言继续问道，他还是紧紧盯着那两条小鱼，他已经很少提要求了，只是这对鱼的纪念意义很特别，即使轮回了这么多次，何一言已经放弃接触很多东西，唯独这个不可以。
这是他曾经难得的得到过的亲情。
“不能。”何钢看了一眼自己的余额，摇头了。
何一言仍然盯着那对鱼，哪怕千百次，他也能认出来就是这一对，混乱的记忆里永远存在的，此时此刻得到的，但他被拒绝了，他想把事情掰回正轨，他问：“为什么？”
“养鱼很麻烦，养什么都麻烦。”
“可是你养了我。”
“因为养了你我老婆会很开心。”
“可是你养了鱼我会很开心。”
“我不养，真怕你把他们拿出来吃刺身。”何钢没好气地撇了他一眼。
“我养两条。”何一言扬起手中的十拉德在何钢面前挥了挥，已经准备好进去捞鱼了。
“真的要养？”何钢难得正眼瞧他的要求，拉着他进去了。
“他们被夺走了孩子好可怜啊，如果又丢了性命会怎么办？所以.....”来爱我吧，作为交换留你们一命。
来做一场关于亲情的交易，就像最开始那样，那样何一言才会好受些，正因为有了理由，他才会觉得，交易得来的东西与他不亲近很正常。
何钢彻底搞不懂何一言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如果真的按照字面意思来理解，那还是买了比较好。
这鱼......替死鬼是吗？还是说别的什么巫术？
何钢盯着玻璃花瓶里游动的金鱼，烦闷的脾气无处可发，倒是那金鱼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跟他对视了很长一段时间。
难得闲暇的时光，谢兰却在外地出差，只有他跟何一言大眼瞪小眼干坐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何钢感觉面前这个怪物越来越像个人类了，即使耳朵尖尖的，非常特别，像个精灵一样，但他身上那份气质，越看越觉得，他好累啊。
在确认过这个怪物没有任何攻击想法后，何钢最后还是打算问出来，一直摆着颗定时炸弹可不好。
“何一言，你到底来自哪里？”
何一言想了一下，他一下子不知道该诉说他生命中的拿一段来表达自己的起点，他只能零零碎碎的，把那些地方都说了：
“全是沙子的城墙里，外界总是虫子，它们打人很疼；一些银白色的高塔边上，仿生人随意走在街上与常人无异的地方；还有没有光的地方和光芒强烈虚无的地方，我听欧尼里斯说那里被称为黑域，另一个......”叫系统空间。
“黑狱啊，那个不是日珥教派的......等等？你是逆溯塔的人？！”何钢有些不太能消化里面的信息，只能选自己所知道的，他眯起了眼睛，他应该仔细考量一下利害。
“塔？那个会发光的钟楼吗？我不在那里工作。”他顺着问题，找到了奈因的记忆，诉说着记忆里的体会，奈因当时的工作内容非常随机，什么脏活累活都得干。
“你在担心吗？如果是我那边的人，他们看见我都会躲开，你无需担心。”几份记忆重叠着，何一言有时候搞不懂他们都是谁的记忆，好像是自己的，又好像是奈因的，但本身又是一言不发的克罗的，克罗比奈因记事更早一些，这些极其避世的记忆大概是他的。
“不没什么......”如果把他交给东方塔，女儿肯定能回来。
何一言直到何钢在想什么，他们已经不止一次这样干过了，何一言已经习惯了，他对此已经毫不在意。
“所以要换吗？用那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啊，一不小心就学着林诺说话了。”何一言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方式，下意识学着对方的语气一点点改变了自己的说话方式。
“.......所以你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他会知道？？
“你不是知道吗？就是你最讨厌的东西。而且，你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何一言评价着，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在一次又一次虚无的期待里再也没了耐心。
......魔物......
那股烦躁的心情又冲到了何钢的脑门上，他想起这个词面容就开始扭曲起来。
“不要一脸厌恶，你现在是我在人类方面承认的父亲。这只是我的一部分，之后它会越来越弱，力量用完就会逐渐消散，被回收再利用的。而且我未来会变得更像人类。”
何一言能清晰的感知到这将是他的未来，他也知道这是林诺的选择，但他忘了其中的目的，只是承受着无尽的创伤。
“那你为什么不把整个自己都拉过来？那样用来入侵人类会更方便吧。”
“我的任务只是来监视欧尼里斯，让他不要过得太好也别让他死了。”等等？
何一言猛的意识到自己的意识又被记忆搅混了，它应该是好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而且属于那个「死掉的奈因」，他是活着的那个，不同的经历，记忆，时间，遇见的人，统统不同，只是有着一样的幼体时期，他们是不应该出现在同一时空的产物。
“啊！教会！！明明什么好处都没带来，现在却要夺走我的家人。”
“教会已经失去了信仰，他们不再信奉光之神艾拉德，而是转向金钱，权利。”
“你是说？四方塔？”
“应该吧，这边的世界说到底，我有很多也忘记了，抱歉，我的记忆很多，但不一定属于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