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我家小姐如何?”楠阅开口急切。
“小姐还是快寻名医吧,身上的毒血积攒多时,再不…”
“大夫,你老实告诉我,我这副病体最多能撑几年?”淳于羽说着咳嗽了好几声。
“老身无法断言,但双十难过…”
阿南看着那个大夫一直摇头,手中的手势很是慌乱——救救她,她还那么年少,她…她怎么会…
“阿南,不要这么慌张,算下来还是有五年时间的,我们还能做很多的事情,我应该好好计划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不是吗?”
淳于羽伸手拉过阿南,温柔的擦了擦阿南不知何时盈眶而滴的眼泪,“你看你,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你都成小姑娘了,活不长的是我,别这个样子。”
楠阅看此状况只能先送大夫出去,恰好遇到偷偷来送的连衣。
“你怎么病了?尹谷主也不劝劝…”
“你不该来的,连衣姑姑。你放心,我没事的,休息几天就会好的,放心…啊…”
“我给你们带了一些银两和换洗衣服…”
“不可,姑姑快拿回去…”
“这是我的钱,和奥龙阁没有关系,放心用。”
“好吧,日后我们定会还的。”
“公子知道你的事情之后哭着喊着要来,最后被阁主锁在屋子里,他让我告诉你,先别急着离开,他的眼睛好了之后会过来接你的…你上次让他查的事情,他托我带了过来。”
“多谢连衣姑姑了。”随后,连衣将一封信交给了淳于羽,淳于羽将信件收好,随后继续开口,“连衣姑姑,告诫哥哥不要在那个人的面前继续提及我的事情,他在黑暗中呆了九年,好了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疯狂学习我学了这么多年的东西,多听阁子里风雅,风源,风信等师傅的教诲,阁子里的资料一定要精通,知道吗?他以后是要担起奥龙阁的人,姑姑有时候也要像提点我一样提点提点他,不过他比我沉稳一些,也不用操心这方面的事情。”
“你人都要离开了,还那么操心公子的事,你难道从未怨恨过公子?”
“他是我哥哥,待我是真心实意的好,我的遭遇或多或少有一些是因为他,可真正伤害我的人是那个人,还有…见死不救的娘亲…我在说些什么,却偏偏又是他们给了我一身学识…我对他们是有恨的,有怨的…可若让我用我宝贵的时间下定决心去报复,去争抢,却又是不值得的…剩下的日子太少太少,我一定要过一些自己想要的生活,罢,不说这些了。”
连衣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说道,“我得回去了,你好好修养,一定要给我写信,就算是断了奥龙阁也不要断了我。”
“你会告诉哥哥吗?”
“不会。”
“那就好,我既断了,就没有理由再勾连。连衣姑姑,我会给你写信的,你可不要嫌弃羽儿。”
“照顾好自己。”
连衣走后,淳于羽将钱袋交给楠阅,“买一些刺绣之物,我们需要盘缠了。”
同年二月初三,七公主秦墨蕴笑脸盈盈的跟随自己母亲兰贵妃和父皇秦宁成的意愿下嫁丞相之子上官炎,上官炎脸上没有表情的接受了这桩婚事,也对,他本就是不爱笑,没有什么表情的吏官。盛大的婚礼在上官家举行,满门的红布和喜庆在庆祝这桩从十七年前便已经寓意护佑澜沧的绝佳姻缘,没有人关心当事人的心情,就连当事人自己也不在乎自己的心情。
同年三月,皇帝最为宠爱的青澜公主一袭正红嫁衣嫁给上官旭,十里红妆,嫁妆连城,皇帝嫁女,一时之间,整个洛城出现了久违的欣喜和快乐景象。
姨娘杜雅在礼成之后端茶敬礼,算是见过新进门的主母。
青澜公主拂手推拒了杜雅的那杯茶,一双凤眸饶有深意的盯着杜雅,之后轻轻的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本公主一时手滑,还望见谅。相公,吉时已到,莫负春宵。”
一旁的上官旭本想出头扶起跪在地上的杜雅,却被秦青澜的一句话跟打压住自己心头的意思,害怕自己的举动给杜雅带来更多的祸患,狠下心肠牵着秦青澜入了洞房,全场的人看笑话一样的看着地上失魂落魄的杜雅。
大家族的规矩通常都有一条,饶是进门已久的姨娘,若是敬茶没有得到主母的承认,那地位还比不上正受宠的通房丫头,杜雅的心从那一夜起凉了半截。
自那一日,上官家迎来两位公主,足见圣上对上官家的信任和恩宠,风头无两的上官家在洛城的地位已经是真正的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上官鸿嘱咐家人一定要谨言慎行,整个洛城的人都在盯着上官家,可别要步了一代权臣南家的后步,身有富贵无命享。
上官家两个儿子配了公主,那个夜送良策击败北国暗自偷袭,以一敌百夺取北国在军队安插奸细名单的智多星,在上官家在军队毫无建树的情况下仅靠自己一人之力在军中担任先锋副将无一不服的十六岁少年——上官骘渐渐成为了洛城贵女争相追逐的对象,更有甚者亲自带着自家闺女的画像上门但求妾位。
裴钰雅每一次都会托人给上官骘带过去几幅美人图,上官骘每一次收到之后都会让信使原封不动的送回去,顺道写给裴钰雅四个字——非欢难选,意为不是心头所爱连看一眼的动力都没有。他这么做一来想要断了自己母亲的心思,二来是间接的提醒裴钰雅当年并未遵守承诺拿着玉佩上奥龙阁提亲之事,母子的嫌隙种下了便难以缝补。
北国和澜沧借着当年太子秦墨磊和淑珑公主联姻之事得到了将近五年的和平,但是双方的暗斗却是激烈无比,双方谍者借着平头百姓的身份,或是商贾车队的身份,寒苦士子鲤鱼跃龙门的途径掩藏真实身份渗透进入对方的国家,力保从各个阶层收集信息,为将来不可避免的一战积攒各自力量。
五年对边关的铮铮铁骨来说是难以熬过去的一千七百多个日夜,五年对于朝堂变换来说是瞬息万变,节奏明快的时间段,五年对于后宫的女人来说是难以度过的争斗不休的青春。
五年时事几更新,多轮新月变旧月。
秦宁成从澜沧宁成帝君二十三年起身体不适,卧病在床,朝政大权半放给自己的几个儿子,太子秦墨磊和四皇子秦墨南,渐渐长大的秦墨箫也开始跟在秦墨南的身边帮着处理一些政事,而赵聆韵所出的秦墨殇却是被秦宁成封了一个王爷称号闲赋在家。二十出头的他们从十几岁那时的青涩变得渐渐作风雷厉风行,兄弟之间的明争暗斗在你来我往的政见交替中逐步升级,早知互为敌对的他们只要抓到一个机会变对对方抓着不放。
至于秦墨轩这个只会喝酒的酒鬼却是隐匿在洛城那些酒馆和书楼之间,半天儿找不到一个人影。
世人皆传皇家六子酒鬼造,转世杜康不酿酒。
朝中隐藏的南家势力秦宁成只找出了小半,剩下的大部分还隐藏在百官之中,加上秦墨磊做事滴水不漏,温文儒雅处处赈灾纠察贪官污吏赢得天下诸多美名,致使老弱病残的他迟迟不敢下废除太子的决心,果然是应了南淑仪所说的谋事不密,如今愣是把自己处于如鲠在喉的尴尬境地。
上官骘也用五年的时间在边关屡立战功,几次击退企图混入澜沧的北国探子,甚至还密谋抢夺了与澜沧北尾交界的北国陇西驻守军队去年过冬的唯一粮草,逼得那驻军的守将不得不花两倍的价钱从他的手中回购。
澜沧宁成帝君二十五年六月初六,北境的夏天刚刚来临,人们身上的棉衣刚刚脱下。北国的南离雪山之巅依旧还积压着常年的积雪,登山之顶的人们偶尔被大风刮下来的雪团砸中,可还是数不清的人前赴后继的爬雪山,只为山顶绽放的绝美雪莲。
“再有半个时辰咱们就能登顶,我们忍耐一下就可以到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