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傲笑了笑，对于神修二字很是淡然：“应该是吧，我顺心意而行，或许真的突破了。”
徐儒礼却稀奇。
因为九州修炼皆是以修武为主，入的是武道，以增强体魄为核心。
这种修炼只要有资源，以及勤奋、根骨可以批量培养，讲究稳扎稳打，枭夜的人皆修武。
但神修不同，以修念为主，入的是仙道，以塑造念头本心为核心。
这种修炼极其强调修心与体悟，并非勤奋就行，且无法批量培养，有人一夜由凡夫俗子入圣，有人终生无法进一步。
这种神修在九州不常见，但听说门阀大族都死命想往仙道上靠。
足见神修，是前期困难，潜力却是大的。
“武修第一阶名唤炼精境，神修第一阶名唤初念境，让我来试试你。”徐儒礼一巴掌拍在林傲肩膀上。
对方猛然一震，然后咳血，徐儒礼嘀咕一声：“神修与传闻中的一样，三阶之前都是废物，还是武修好，每一阶都无敌强。”
“你应该知道，我气海中的命桥多年无法凝聚，无法走武道，只能走仙道了。”林傲叹息着，他完成任务率，可以在同届排前三。
但因武道之路断绝，故不被重视，亦无资源。
他脸上挂着失落与不甘，枭夜的肖先生诊断过。
自幼他的命桥被人毁去了。
若是没毁去，恐怕现在不亚于是徐儒礼这样的天才了。
小礼才十五岁便已经突破二阶，步入炼气境。
起初他是不相信命桥被毁就无法修行。
然而命桥是人体气海与天地元气的桥梁。
没有桥梁，无法炼化外界的天地元气。
无元气则无法强体，不能强体，又如何修武。
这八年以来，林傲重塑了命桥接近一百多次。
每一次命桥都会承受不住外界的元气而轰然倒塌，但是每一次重塑，他的命桥都会比之前大上一寸，故而他坚持不懈。
可仍没突破武修一阶，而同龄人都已经突破至一阶炼精境。
可以想象随着时间流逝。
他与同届菜枭的战力差距会越来越大，枭夜迟早无他容身之地。
至于今日意外步入神修的第一阶初念境，让他产生了改变修炼途径的想法。
此路不通，换条路便是。
徐儒礼对林傲，再次推心置腹，劝他别急。
“老瞎眼没把你所签血书上传，你还有一晚上时间考虑。等个二十几年我们再一起出去，在东海边上租条渔船，吹着海风，看着落日，搂着美人，捐个小官，饮着小酒，岂不快哉？”
“二十几年？我怕锐气都磨没了。”
“只要突破三阶，就有百年寿命可以挥霍，二十年算什么。”
“人生有几个二十年？”
“你这是冲动，违背了杀手最基本冷静的素养。”
“我怕四十岁时，拳头都握不紧。”
“你很急，可命只有一条。”徐儒礼意识到与同伴有了分歧，情绪略低：“咱们当初多不容易啊，五百多个人的小楼，只有咱俩活下来。”
他开始哽噎：“在楼里咱们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吃他们的肉说真香，那次你不替我挡一刀，我早没了。”
“后来枭夜还逼咱们杀死了自己的相好，美名其曰，杀手不可以有弱点，那可是我初恋，所以我哭了一晚上，你没哭，但我知道你很难过。”
林傲一直没说话，去推开了窗，光线照到了竹躺椅上的徐儒礼身上。
徐儒礼笃定道：“这次去境州，你肯定受了什么刺激。”
林傲看着面前的伙伴，点了头。
他望着窗外黑暗的峡谷，这里常年光线不足，故而枭夜人人肌肤苍白，身高偏矮。
而他微笑道：“不错，我看到了我的养父，那是个猎户，小时候他对我挺好，后来打不到猎物，喝了酒经常打我。不过他得了疫，活不了几年了，但我还欠他许多。”
他见徐儒礼有疑惑，摇头道：“不过，我出去，不是为了他，主要不想过这种生活。”
“那要哪种生活？”
“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的生活。”林傲的神情出现回忆，惆怅道：“在枭夜我只是个杀人机器，没有归属感，我觉得人不应该只是吃喝拉撒睡女人。”
这词，已超出了十六岁徐儒礼的认知，脱口而出：
“那不是儒门天下大同的思想吗，不过连儒圣都做不到，其他人怎么可能。”
“没有人做，我去做...总要有人去做的。”林傲看着窗框上那只正爬行的秋蝉，蝉寿命约十四天，很短很短。
人生何尝不是如此短暂。
不赶快抓紧些什么，很快就死了。
屋外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充满不悦：“佛家秃驴，儒家腐儒，道家淫士。”
“哪有极乐世界，哪有天下大同，哪有长生不死，一个个只会用不切实际的空想卖给世人，骗取实打实的钱财官爵女人。”
“有饭吃，有女人睡，拳头硬，有靠山，这才是真的。”
老瞎眼走了进来，二人立刻端正行礼。
但他的态度，似乎是听到了二人的交谈，有了一些些改变。
“在没看天榜卷宗前，你还可以有机会反悔。”老瞎眼揉了揉眼睛，顺便抓了一下眼窝，立刻不痒了。
漫不经心从怀里拿出一卷泛着淡淡橙色光芒的书页。
但，没递给对方，忍不住再说几句话。
“你若想改变天下，完全可以成为枭夜的高层，甚至成为枭主，统领枭夜......就算你真完成天榜任务，离开了这，在外面又能闯出什么名堂？”
“我之所以劝你，是因为肖先生托我照顾你。”
“在枭夜之中，实在是没有先例，不到二十岁就完成天榜任务，从未有过。”
林傲眸光坚定，拿来橙色书页，翻看天榜卷宗。
“那，我来打破这个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