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西,显仁宫。
隋大业元年,显仁宫与洛阳城同时兴建,该宫殿是仅次于西汉上林苑的一座特大型皇家园林。
刚一改元,杨广便命杨素为营建东都大监,和宇文恺、封德彝一起负责营建显仁宫,征长江以南,五岭以北的奇材异石,佳木异草充实其中。
从全国征调了数百万民工修建显仁宫,工程浩大,耗费的人力、财力无法计算。
杨素为了赶进度,驱赶民工日夜不停地劳作,加上瘟疫,竟然死了几十万民工。
因为死的人太多了,杨素不敢向朝廷奏报。
可是纸是包不住火的,杨广得知后,十分震怒,因为这件事和杨素闹得很不愉快,他恨杨素知情不报,让他结怨于天下。
后来,杨素生病了,杨广表面上让太医去替他医治,背后却经常会询问太医杨素死了没有。
杨素听说后,大为恐惧,预感到将会有灭顶之灾。
有一次,杨玄感把煎熬好的汤药端给了杨素,杨素却一下子把药碗打翻了,药洒了一地。
杨玄感大吃了一惊,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吓得跪伏在地上。
从那以后,杨素拒不服药,杨玄感也没办法,急得把他叔叔杨约找来了。
杨约劝说道:“哥,你生了病,不吃药怎么能好呢?”
“我还有活下去的必要吗?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当初,陛下让我修建显仁宫,工程巨大,皇上给的工期短,伙食又不行,再加上赶上了瘟疫,日夜赶工,怎么可能不死人?
现在,又怪我死人死的太多了。如果用我一个人的性命能够换回我们全族人的性命,倒也值得。”
“哥,事情恐怕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你先把身体医治好再说。”
杨素仍然不吃药,病情逐渐加重,他把杨玄感和杨积善他们兄弟几人叫到面前说道:“我死之后,不准你们有任何怨言,要一心一意地侍奉皇上,千万不要说什么为我报仇之类的话,否则的话,我就是死了,也不瞑目。”
“知道了,爹。”
杨玄感和杨积善等兄弟数人都跪在榻前痛哭。
不久,杨素病逝了。
此时的隋炀帝杨广在显仁宫中却无心欣赏这巍峨的宫殿。
他眉头紧锁,背着手在大殿之中来回直溜。
因为,有哨探来报,铁勒部率军突袭了敦煌,敦煌告急。
隋炀帝心想这铁勒真是可恶。
如今好不容易集结了二十万大军,正准备征伐吐谷浑,这铁勒却从中捣乱。
“裴矩来了没有?”
“已经派人去请了,还没有到。”有侍卫回答道。
“再去催。”
“是。”
侍卫答应了一声,转身刚要出去,迎面正好碰到裴矩来了。
裴矩很小的时候,父亲裴讷之便过世了,他由伯父裴让之抚养成人。
他喜爱读书,勤奋好学,文章华美,颇有胆识和心计。
此时的他已经六十岁了,但是,身体依然健康,步履矫捷。
隋炀帝命他担任民部尚书之职,负责管理敦煌及西域诸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裴矩进殿之后,趴在地上磕头。
“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裴矩站起身来之后,从怀中拿出《西域图记》三卷献给了隋炀帝:“陛下,此书已经完成,其中记载了四十四个国家的国情,并且,每个国家都绘有地图,山川、河流、草原和沼泽等,上面都有详细记载。”
“你功德无量啊。赐坐!”
隋炀帝如获至宝,因为他知道只要有了这三卷书,就等于经营西域,打通“丝绸之路”的宏伟蓝图完成一半的工作了。
“陛下吩咐老臣的事情,老臣自当尽心竭力完成。”
“现在有一件比较棘手的事情,请你为我分忧。”
“陛下所说的,莫不是铁勒来犯敦煌一事?”
“正是。如今我们已经集结了二十万兵力,打算由宇文述和杨雄率军去征伐吐谷浑,朕已下旨召开比武大会,选拔了先锋大将翟让和副先锋程咬金,出兵在即,可是,如果分兵拒敌的话,恐怕很难有胜算的把握。”隋炀帝忧虑地说道。
裴矩沉思了片刻说道:“陛下雄才大略,考虑周详,布置妥当,前期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工作。
如今,放眼周边,突厥我们已经安抚好了,同时,高昌、伊吾已经和我们达成协议,一起攻打吐谷浑。
吐谷浑为了表示友好,也送王子到长安来做人质。所有的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至于铁勒部攻打敦煌,老臣以为应该问题不大。”
“话虽如此,但是,我们也不可大意呀。
铁勒部,这个胡族原本夹于东、西突厥之间,一直依附于我们大隋,没想到他们逐渐由弱变强,如今的实力仅排在东、西突厥之后。
此次,他们胆敢犯我边境攻打敦煌,定是有备而来啊。”
“陛下勿忧,老臣愿意出使铁勒,和他们的首领谈一谈,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让他们率众来降。”
“这——,”隋炀帝犹豫了一下,“你此次出使铁勒,十分凶险,你有把握吗?”
“请陛下放心,为了大隋的江山社稷,老臣就是冒点风险,也算不得什么!”
敦煌。
铁勒部大帐。
乙失钵可汗正在和他的兄弟契苾歌楞商量军情。
乙失钵得意地说道:“此次,我们出兵攻打大隋,没想到他们毫无防备,我们占领了几座城池,夺得了许多财物,还有三十名妇女,其中有十位女子颇有姿色,回头分五个美女给你享乐。”
“哥,此次兴兵我们只是侥幸取胜,我们两处的兵马加在一起不过三四万人马,如果真的要和大隋开仗的话,怎么能是大隋的对手呢?
要知道隋炀帝曾经亲率五十二万大军攻打南陈,南陈那么大的国家,他只用了两个月,便平定了。
那杨广可不是等闲之辈呀,如果大隋集中兵力向我们铁勒用兵的话,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呀。”契苾歌楞说道。
乙失钵听他这么一说,好比是冷水泼头,额头上也冒了冷汗:“兄弟,你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那依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