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军就在这样悲伤的气氛中迎接了新的一年。
虽然公孙五楼、贺赖卢等人也试图以地道战的方式为燕军求的一线生机,但这些伎俩皆被晋军一一挫败。
种种迹象表明燕军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晋军主帅刘裕笃定燕军早晚会扛不住。
之所以没有下令总攻,一方面,不必为了早几日破城,白白折损兵士性命。
另一方面,攻打广固是个不可多得的攻城战,可以很好的为年轻将领积累攻城经验,磨砺他们的心性。
于是,刘裕便以猫戏耗子的心态继续陪着慕容超玩耍,重点尝试新奇的攻城策略,甚至效仿了当年赵攻曹嶷,以为渑水带城的策略。
不过,一封来自远方的加急密信忽然送到晋军大帐之中,刘裕只是轻轻一瞥,便立马改变了攻城的策略。
信中内容气气的刘裕牙痒痒,他只得改变目前攻城的策略,力求速战速决,否则迁延日久,恐有不测发生。
迫于这封密信,刘裕只得选择动员军队,于二月初五对广固发动总攻。
不知内情的属下认为二月初五乃“往亡日”,不利于调动军队。
那时的人总是痴迷玄幻神学,但刘裕最讨厌听的就是这种神于附会之语,当即反驳道:“我往彼亡,何为不利!”
如此精彩霸气的辩证法,立刻堵住了反对者的嘴巴。
想来劝谏之人乃南燕降臣,不懂刘裕的脾气,因为只要他想打,天天都是黄道吉日,让其初五日亡,就要初五日亡。
主帅之意志如此之坚,下属再无反驳之意。
南燕方面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被刘裕披红画圈了,他们此刻早已焦头烂额,几个月的抵抗已经到达了他们的极限。
前不久晋军又用水攻将他们折腾的够呛,广固城本就缺粮,如今水源也断绝了,城内之人只能喝到烟碱含量极高的井水,这导致城中男女患脚弱病者太半,战斗力骤减。
面对战士尪病,日就凋陨,守困穷城,息望外援的必输窘境,城中有大臣便劝谏慕容超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出城降了算了。
听到投降派的游说,慕容超好像是被激发出了血性,他怒斥道:“废兴,命也!吾宁奋剑决死,决不衔璧求生!”
劝谏的大臣纷纷摇头,这位昏庸的皇帝都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还在死鸭子嘴硬,难道他是害怕嘴里衔块玉出城投降太过丢人?
不过留给群臣揣度圣意时间已经不多了。
二月初五。
晋军便如潮水一般从四面急攻广固城。
这一次攻城极不寻常,因为晋军动了真格的,几乎是动员了所有能喘气的一齐冲杀。
千疮百孔的广固城再也承受不住如此高强度的摧残了,以尚书悦寿先为首的投降派见势不妙,果断打开城门以纳王师。
慕容超听闻晋军喊杀声如此之大,顿感大事不妙,惊慌失措的他早就将之前奋剑决死的言语抛诸脑后,率领左右数十骑欲弃城逃亡。
心存侥幸的慕容超这一次却未能逃出晋军的包围,很快便被晋军俘虏,五花大绑的送至刘裕面前。
刘裕见到这个想乘乱逃走的慕容超不免心生鄙夷,他只是自顾自的玩弄着手中的长刀一言不发。
获得碾压性的失败的慕容超也不言语,他自知理亏,身为南燕皇帝,到了君为社稷死的时候自己却怂了。
如此作为就算对方如何羞辱自己,他也只得听着。
刘裕本准备了太多说辞诸如汝母俾也云云的言语,去糟蹋这位桀骜的慕容夷狄,但真正等到此人即将以阶下囚的身份前来之时,却又不知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