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黎明的言语如投枪匕首一般,再次将诸葛长民带到了冷冰冰的现实之中。
诸葛长民emo的心才被治愈小半,再次陷入更深的恐惧。他也想反抗,但他那点谋略面对刘裕根本不够看的,满含泪水的说道:“贫贱常思富贵,富贵必履机危。今日欲为丹徒布衣,岂可得也!”
好一个富贵是危机,诸葛长民到底是文化人,一番推理做的无懈可击。
如此丰富的心理活动,一如当年的李斯,想要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
有诗云:
争名夺利几时休,早起迟眠不自由。
骑着驴骡思骏马,官居宰相望王侯。
贪得无厌紧忙碌,忘了阎君把命钩。
舍死忘生图富贵,哪有一个肯回头。
诸葛长民焦虑皆因一个“贪”字,倘若真肯放下所有去做布衣,未必会落得如今的田地。其弟坚定的劝他造反,并且说的十分在理,他只得硬着头皮去尝试。
想要造刘裕的反,诸葛长民自知实力不济,病急乱投医,他又向远在冀州的刘敬宣修书一封:
“盘龙狠戾专恣,自取夷灭。异端将尽,世路方夷,富贵之事,相与共之。”
这封书信说的极为露骨,就差把“造反”二字写到封皮之上了。
诸葛长民在信中说被造反对象“自取夷灭”,可他忘了,谋之不臧之人,如何不是“自取夷灭”呢。
面对毫无保留的诸葛长民,刘敬宣直呼内行,当即表示“富贵之旨,非所敢当。”
虽说刘牢之“一人三”反,但是儿子未必会如此,刘敬宣可是坚定的刘裕党人,并且还是刘裕当年“以一逐千”的目击者。
刘敬宣本能的认为诸葛长民假酒喝多了,导致的神经官能症,敢跟刘裕叫板。为了避免好兄弟的误会,他当随后将这份书信原封不动的送往荆州。
大概就是这一封,成为了压死诸葛长民的最后一根稻草。
刘裕看后无比心痛,若诸葛长民只是为财,尚且好说,但此人却如刘毅一般要的更多。
想他伐刘毅之时,将大后方全权交给这个“好兄弟”,本就有考验之意,没想到那个浓眉大眼的诸葛长民真的会闹出这么大的幺蛾子。
不过这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虽然细心的刘裕早有防备,但被人背刺的感觉总是令人不爽的。
刘裕绝非忘恩负义之徒,相反他是一个极重感情之人,对付自己人,他总是犹豫再三,哪怕是恃才傲物的刘毅,他都曾经想过给他机会。
但这些在京口共同举义的好兄弟把他的忍让都当做了理所当然,怎能不让刘裕痛心疾首。
好在还有几个好兄弟吧,刘裕宽慰自己道:“阿寿(刘敬宣)故为不负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