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白无常却没有死。
短箫在距离白无常的咽喉不足一寸处拐了弯。它不得不拐弯,云谣已出手。云谣的剑己经到了那人的面前,剑风已经刮至他的脸。
短箫与长剑似沾似分,撕裂了白无常身上的衣衫,他倒很硬气,仍未倒地。
一招交错。
那人看着云谣,眼中似有恍然之沧桑,又似有隐隐之憎意。他的眼睛盯着云谣握剑的那只右手,剑尖向下,直指大地,他一字一句问道:“你的这招剑法,是谁教给你的?”
云谣抿嘴并不回答。
“我曾经发过誓,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我见到这招剑法,见到使这招剑法的人,我一定会毁了他!”
云谣反问:“你又是谁?”
“我是谁?我是韩奇!”
“东海蓬莱岛主!他就是东海蓬莱岛主韩奇?”
“据说他的那招八仙过海足臻化境,已让他跻身当世绝顶高手之列!”
“看上去他又年轻又儒雅,之前我还一直以为他是个老头子!”
“不知今日韩岛主会不会使出那一招?那个年轻人的剑法似乎也相当不错!”
人群虽窃窃私语,每句话每个字却都没有漏掉,全听在云谣的耳朵里。
可是为什么?人们总喜欢看一些残酷的事情发生?越刺激越有吸引力。只是,不要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好!
“年轻人,我不管你在哪里学的这招剑法,但是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此剑法不祥。”
“看你不过才十八九岁年纪,我也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只要你自废武功,再断去双臂,并且说出教你武功的那个人是谁?现在哪里?我可以饶你不死!”
云谣一动不动:“我不需要你饶,我已经死过一次,再死一次也算不上什么。但是我却想请你饶了他!”
云谣看看白无常:“我只不过不想看到死人,才出手救他。他已经双腿俱断,理应给他留一条生路!”
他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却去为白无常求情,白无常紧紧闭了闭眼,又咬牙睁开,眼角晶莹。
要杀白无常,云谣的理由有千百个,且个个充足。可他却从韩奇箫下救了他。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八个仙人的法力若是合而为一,该是多么强大,多么令人恐怖。
韩奇使出了那招八仙过海。
令人眼界大开,由衷激赞的一招。犹如仙女散花般美丽,仙人指路般潇洒的一招!
却也是藏着无限杀机的一招!
他的确言行一致,不但想毁了云谣的那招剑法,还想毁了云谣。
云谣使出了第二招,问地。如同铜墙铁壁一般的剑招,将韩奇的短箫拦在了剑光之外。
可韩奇的短箫却如同一把锥子,又尖又利的锥子,急速刺破云谣剑光的锥子。
云谣以前从未遇到过韩奇这样的对手。他临阵对敌的经验也不算少,可像韩奇这样的,还是第一个,世上只有一个韩奇!
锥光已刺穿剑光疾进,接下来还会将云谣的咽喉与胸膛划开。唐媛吓得面无人色,拔剑相救已来不及。
她武功虽然不算太高,可见识却不浅。
她已看出了云谣的危险。
锥子刺在肉里,发出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白无常的肉和骨头。
他及时的挡在了剑光与锥子之间,用他的血肉之躯。他的胸口被韩奇的短箫刺穿了一个洞,鲜血顺着箫孔向上直窜出来足足有一尺多高。
白无常慢慢的倒了下去。
一锥穿心。
倒地之前,他满眼感激的看了看云谣。“谢谢你!”这是他用眼睛对云谣说的一句话,离开人世前的最后一句话。
云谣看着倒下去的白无常,想起了那个雪夜。
“我背了他一路,他也侥幸未死,今日我本想救他,可他却为我而死!”云谣一字一顿,满是伤悲。
伤悲中蕴含无限愤怒。
“这招八仙过海实在太霸道,看上去招式如同仙人飞渡,凌厉无比,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这个年轻人……”
看客的眼中,云谣已是个死人。
刚才侥幸未死,只不过因为白无常为他挡了一招而已。可现在,大厅中除了唐媛,还有谁能与云谣站在一起?
“他已是残废之人,你为何还要杀他?”云谣悲伤的看着白无常,转而问韩奇。
韩奇手上的短箫犹在滴血:“他只不过是只蚂蚁,除了浪费粮米,活在这个世上并无什么价值!”
人命在他眼中一文不值。
因为,他是一个强者。卑贱者就该被踩在脚下,是许多强者自认为天经地义的逻辑。
可云谣不是蚂蚁,他手中的剑也不是蚂蚁对天敌毫无抵抗力的触须。
云谣的剑又出手,他不得不出手。韩奇的短箫上的杀气重又逼来。
云谣的心中叹息一声:“你为什么一定要苦苦相逼?”
天地殊途,殊途而同归!
云谣使出了第三招剑法,天地殊途。韩奇也看出了云谣眼中突盛的魔意,他自己的眼中似乎有了一丝丝惧意。
惧是气馁。是随时准备抽身撤退,可是,想退已太迟!
韩奇手中的短箫“叮”的一声落地,一股鲜血顺着他的左颈流了下来。他慢慢的倒了下去。
与他一同倒下的还有云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