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气势汹汹杀到大宅,紫罗把出门前去厨房拿的辣椒粉洒到帕子上,随时准备就眼前一抹跪地长哭求大小姐三思,张大手和阿珩齐刷刷退开三步,不约而同心想女人对自己可真是下得去狠手。
谁知赶得不巧,柳清宁没在家里。
江家二小姐在西山水廊亭开赏雪诗会,听闻柳家来了一位才子,特地派人给柳清宁送上请帖,柳清宁带着罗义轩赴邀去了。
又和罗义轩出去了?!紫罗闻言如五雷轰顶,张大手瞅眼紫罗呆愣的模样,脚步默默往她身后挪了挪,以防她晕倒没人在后面扶住,阿珩从最后面探出脑袋,问:“水廊亭是什么地方?”
水廊亭在西山脚下,是个靠着护城河的水上九曲长廊,依山旁水风景绝佳,站在廊上近看有河水荡漾,远望有群山重叠,是秋月镇文人墨客最喜欢的一处赏景好地。
深冬里河面结了一层厚冰,江二小姐突发奇想,将宴会设在河面上,由丫鬟滑出冰壶,滑至哪位前面,就由哪位念一句与雪景相关的诗句。
这些人头次见罗义轩,早听过他中了解元的事,最近又听闻了柳大小姐对他有意的传言,都有心考考罗义轩,丫鬟滑出六个冰壶,四个都是冲他去的。
“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
“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春雪满空来,触处似花开。”
……
柳清宁身子弱,怕在冰面上染了寒气,便只站在回廊上听着那边吟诗作赋,同行还有几个身娇体弱的小姐,见转眼间罗义轩已念了十数句,见冰壶朝自己来却还是十分游刃有余的模样,纷纷称赞罗义轩博览群书出口成章。
柳清宁只淡淡听着,一句都不接,柳清宁平日里甚少出门,与这些小姐们也没什么来往,小姐们见她冷冰冰的模样,一时都拿不准该说什么,有八卦的装作玩笑打趣道:“你们这样夸赞罗公子,若是惹柳大小姐吃醋了可怎么好。”
“吃醋?我有什么可吃醋的呢?”柳清宁诧异笑道:“各位小姐都是玲珑妙心的可人儿,若是表哥真能得了哪一位青眼,娶回家做了嫂子才是福气。”
那个开口的小姐也没想到一直都没说话的柳清宁会应自己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接道:“近日不是都传说柳大小姐与罗公子好事将近……”
柳清宁微笑摇头,语气有些无奈:“表哥初来乍到,父亲吩咐我作为主人要好生招待,我这才放下生意杂事带表哥在镇里四处转转,却不想下人们看见都在私下里胡乱猜测,这才以讹传讹了。”
说着往那边瞧了一眼,罗义轩摇着扇子正念出一句“落尽琼花天不惜,封它梅蕊玉无香”,黑色素袍衬得他身形修长肤色白皙,面容上挂上自信满满的笑,似是察觉到柳清宁的目光,罗义轩向这边看过来,浅笑着颔首,引得情窦初开的小姐们一阵红脸。
“父亲前几日还在跟我说,表哥也到了婚配的年纪,若不是要为父母守孝,如今也该去托媒人们说说媒的,其实我倒觉得,若是表哥能遇上心上人,先把亲事定下来也未尝不可,等孝期过去再办事就是了,就是要委屈未来嫂嫂等上三年,不过我是商人,想事情难免也市侩些,以表哥的文采春闱时定能大放异彩,指不定还能给未来嫂嫂争个诰命夫人当当,这样想来,等上三年也算是划算的事情呢。”
笑容温婉,语气诚恳,不像反话,难道传言当真是以讹传讹?小姐们面面相觑,试图在柳清宁脸上找到一丝虚假,柳清宁琥珀眸子里笑意真挚又无辜,仿佛无声说着“加油上呀,我支持你们哦!”
罗义轩相貌清隽,满腹经纶,解元之身,虽家道中落,背后却站着首富柳家,有学问意味着未来春闱有幸高中便是前途无量,父母双亡便意味着嫁过去就是当家夫人,还没有公婆妯娌需要伺候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