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阿珩,在场所有人这一刻脑子里闪出的念头都是这样,以至于柳清宁转身看向李家护卫时,护卫们全部都下意识护住了脸。
被无视已久的李五姑娘突然嘤咛一声醒了过来,在丫鬟怀里煞白着一张小脸,捂紧了肚子冷汗直下:“疼,好疼……”
阿珩到底是有些功夫的,李五姑娘再怎么凶悍也是个身娇体弱的小姐,这一脚只怕真的踢坏了……柳清宁微微抿了抿嘴,向被一连串变故吓傻了的江二小姐道:“江二小姐此次设宴可请了随行大夫?”
这样设在郊外的宴会,主人家为以备不时之需都会提前去药堂请上一两个随行大夫,江二小姐慌忙点头,命人请出一位背着药箱发须花白的老者。
请大夫的时间里江家下人已经摆好了一幅桌椅,丫鬟扶着李五姑娘走过去坐下请大夫诊脉。
阿珩站到柳清宁身边,看看李五姑娘惨白的脸色,心里有点忐忑起来,他刚才那一脚虽然是情急之下,但也收了力道,踢得并不算重,李五姑娘会晕厥只是因为撞到了柱子,按理说就算痛也不至于冷汗都下来了……
越想越不对,阿珩忍不住扯了扯柳清宁的袖子,小声道:“我那一脚真的没使多大力……”
话还没说完就被柳清宁瞪了一眼,阿珩闭嘴低头,眼观鼻鼻观心,难得作出一脸乖巧相。
那厢大夫把着脉,突然“咦”的一声,眉头紧锁,满脸的古怪。
若是李五姑娘真被阿珩踢出个好歹,要保下阿珩就不大容易了。柳清宁一颗心骤然提起来,压住不安轻声问:“大夫,李五姑娘伤势如何?可有不妥?”
李家丫鬟扶着唇色都发白的李五姑娘,横柳清宁一眼,愤愤道:“用不着你假好心!”
大夫抽回手,捻着胡子想了好一会,犹豫着说:“你家小姐可不曾婚配吧?”
李五姑娘因凶名在外,至今不得出嫁,这事全秋月镇都知道。李家丫鬟不明白这事与小姐的伤势有什么关系,但大夫既然问了,只好应道:“自然不曾婚配。”
大夫显得欲言又止,有些为难的样子,江二小姐急的要死,催促道:“李五姑娘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快说呀!”
大夫犹犹豫豫,还是不开口,旁边几个小姐也忍不住跟着催促起来,大夫看看李五姑娘,长叹一口气,把江二小姐拉到一边,附耳小声说了几句。
阿珩是习武之人,耳力最好,听得只言片语,呆了呆,突然“噗”的一声捂住嘴笑起来。
一亭的人莫名其妙看过来,柳清宁拿帕子挡着唇咳嗽一声,悄悄踢了阿珩一脚。哪知不踢还好,踢了笑得更厉害,竟是眼泪都出来了。
“哈哈哈……滑……滑脉……哈哈,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居然诊出了滑脉……哈哈哈哈哈……对不住对不住,这可真是我错了,我就说我是收了力道的,根本踢不坏人,可怎么也没想到是个双身子的,大小姐,您可得去买点安胎药材给李家送过去了,要是把李家曾孙踢没了,我的罪过就大了!”
柳清宁愣愣站着,缓缓转头看向大夫求证,见大夫捂住脸点点头,柳清宁和江二小姐呆呆对视半晌,又环视一圈有的张口结舌有的窃窃私语的亭中众人,拿帕子压了压尴尬的嘴角,顺手在笑得直不起腰的阿珩后脑上狠狠拍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