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昂和刘氏被安置在了一处富户的宅子。

自从出了许攸劫夺的事情后，他对刘氏更加寸步不离，免得再陷入被动。

休整一天后，他请张邈喝酒，席上只论私交，不论国事，并尽礼道歉。

张邈无奈，只得怏怏宽慰。

席散之后，曹昂趁着酒兴，来到了刘氏的院子外。

门开着。

他忽然想起，刘氏在自己面前，似乎没有做过什么防备。

心中好奇，他迈入了院子。

此时天色已经暗淡，几点薄薄的小雪飘落。

院子里裹着素白，厅堂的灯光映出，倒也十分明亮。

刘氏在堂里围着狐裘，坐在火盆边发呆。

她原本丰腴姣好的面容，因为随着大军奔波而消瘦不少，显得更加清秀娇嫩。

听到踏雪声，她瑟缩一下，抬头发现是曹昂，肩头松了下来。

“不知将军来访，妾身有失远迎……”

刘氏连忙起身。

曹昂大踏步上阶入堂，将背上的锦袍脱下一甩：“叔母与我同处一所宅邸，哪有什么远迎不远迎的。”

刘氏连忙接过他的袍子，挂起，做完这个动作，她脸颊一红。

“天气寒冷，火还足吗？衣食缺吗？”

曹昂坐到火盆边，捡了几块炭扔进去，用火钩拨旺。

刘氏红着脸坐下，不自觉欠了欠身，离他近了些：“蒙将军照顾，妾身一切都好。”

曹昂对她笑了笑：“想儿子了吧？”

刘氏愣了愣。

曹昂叹口气：“我想我阿母了。本想着这次能去谯郡看看她，结果……”

事涉军机，他没有多说，只是摇了摇头。

刘氏定定看着他火光掩映的侧脸，不由自主伸出素手，为他捋了捋鬓边的发。

曹昂回头，她连忙缩手，闪躲过目光。

“不怕将军耻笑，妾身……其实并不怎么思念孩子……”

“为什么？”

刘氏目光茫然：“妾身的两个孩子……其实都不是妾身亲生……”

“嗯？”曹昂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刘氏低头，似乎很是难过：“妾身似乎并不能够生育，是不祥之人……本初对此很是嫌憎，但迫于家世，他才没有休我。那两个孩子，是他与侍妾所生，由我认养的。”

曹昂点头：“叔母将这些告诉我，怕是不好吧？”

刘氏抬起眸子，看向曹昂：“妾身虽是什么都不懂的女流，可跟着将军东奔西走，还从未见过如此整肃的军容。袁本初，不是曹氏的敌手……”

曹昂笑了：“叔母这话可有点太捧我们了。”

刘氏也笑了，像是冬夜里突然盛开了一朵雪莲。

“过了陈留，就是东郡，大河之北就是河内和冀州……无论如何，将军对妾身的照护……”

刘氏忽然凝望曹昂的眼睛，伸手握住他的小臂：“无论如何，兰芷此生铭记在心……”

曹昂愣了一下，原来她叫兰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