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部科长示意我坐下,并介绍说:“于华,这是咱们报社组织部林部长。”我客气了一句“林部长好”,之后坐下。林部长笑呵呵的说:“小喻啊,运气不错啊。没经我们组织人事部考核,直接上会的,你可是先例呢。”
“感谢领导。”刚当上官儿,我就学会了恭维。林部长接着说:“不过,你现在是临时代理,如果正式任命的话,还需要走考核程序,要保持不松懈啊。”
我说:“我一定做好工作。”林部长连说了三个“好、好、好”。
组织部谈完话,我这个新官儿就算应运而生了。下午,两个新手按时来报道,估计组织人事部门所有的手续都办完,该拜见的领导也都拜见了,最后一程是来我们副刊部办公室,算是向我这个代理副主任报道,其实,就是直接上班了。新来的两个同事,一男一女。根据人事部门上午提供给我的两个人的基本信息,男的,叫章洋,市政府章副市长的孩子,二十四岁,高中毕业,在南都工程机械厂当过厂办公室副主任。再据我哨听到的内幕,工程机械厂改制,卖给了个人,三千多号职工,只留下三百人,大多数下岗,自谋职业。章洋自然不在下岗之列,在留用行列。但章洋明白,留下来,对于一个私有企业,他绝不会像以前那样当办公室副主任那么滋润了,于是索性由他老爹一个条子,进了我们这个像一个破筐,啥都能装的报社,落到了事业单位,走财政开支。女的,叫陆明明,二十一岁,报社领导的女儿。幼师毕业,此前在古塔区第七幼儿园当幼教老师。因为这女孩本身就是一个没长成的孩子,很是讨厌哄幼儿园那些比她更小的孩子,于是,她的家长是报社的领导,便顺理成章的把她安排到我们的报社。俩人一同来到我们副刊部办公室,很显然,其他该拜访的部门和领导,他们都拜访过了,最后来向我报到。
女孩很有礼貌,叫声领导好。男的年龄比我还大,大大咧咧,一进屋,就嚷道:“你是头儿?咱们部就这破办公环境?”我没理他,问女孩路明明:“平素写过东西?”陆明明怯怯的说:“给孩子们写过儿歌,只是教孩子们,没发表过。”
我转向章洋:“老兄,当过秘书?”
“厂子没黄的时候,我在办公室,虽然有主任,我是副主任,但主任嘛,他就是个写材料的,别的常务、事务、车了马了的,啥的他都听我的,安排客人吃饭、桑拿、跳舞、打高尔夫,给领导开小车,包括给上级送礼,我一手操办!”章洋说的那个写材料的厂办主任,我认识,叫邵一苇,是个笔杆子,也写文学作品。我们报社搞过一次笔会,是工程机械厂赞助的,在那个赞助笔会上,我结识了那个厂办主任邵一苇,并成为朋友。听章洋讥讽那个厂办主任邵一苇,我有些不高兴,悻悻的问:“哦,你不写材料?”
“谁写那玩意啊,写材料的,嘴起泡,尿黄尿,省老婆,废灯泡!哈哈哈哈。”章洋毫无顾忌的嚷道。
“那你到这个副刊部,适应吗?”看他那么放肆,我脸色沉下来,毫不客气的质问。
“头儿,你真以为我在你这副刊部待下去?只不过现在办公室倒不出编制,社长说了,调我到报社,就是看我能干常务的长处,我爸也在大会小会讲啊,用人之道啊,要避其所短,用其所长。我的长处嘛,就是迎来送往,短处吗?就是他妈写字。过不了多长日子,领导会把迎来送往的位置,对了,也就是报社办公室管常务的职位倒腾给我的。”章洋旁若无人,口若悬河的张扬道。
我一时语塞,暗自想,这小子的名字还真是名副其实。
这时,柳小影又再门前探头探脑,说:“哟,于华,提拔了,还进人了?人也多了,枪也多了?”我情绪不好,懒得理她。柳小影讪讪的踅进屋,说:“知道吗?那个碎尸案,据说是一个高干子弟做的。现在那些高干子弟,哪有好东西!”这个柳小影,哪儿来的这些小道消息呢。说话口无遮拦,我这屋子里坐着的章洋可就是高干子弟呢。不知是章洋有涵养,还是人家根本就懒得和柳小影这个黄毛丫头计较,或者是初来乍到,章洋竟然对柳小影提到碎尸案这样轰动的事件,一言也没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