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婉婉做出这种决定后，便很快辞职。

离开单位那天，她带去自己亲手烘焙的小饼干，每个同事一小袋。

离别的淡淡惆怅，暂时覆盖掉曾经的各种龌龊记忆。

办公区域，一团和气，每个同事都洋溢着一张笑脸。

但她的心境完全变了。

当有同事问她辞职后去哪里高就呢？或者问她近期有什么打算呢？

她都是微笑着插科打诨地敷衍过去。

工作中没有朋友。

这是张婉婉工作这一年多最深刻的感悟。

与同事们聊完，她就去了赵总的办公室。

在工作期间，赵总因为知道张婉婉的背景，确实刻意地对她照顾过。

当然这种不动声色的照顾，以张婉婉的道行是觉察不出来的，她误以为是她真的适合干这摊活。

但赵总知道，他的这种不动声色的照顾，在关键时刻，只要再在张父面前轻描淡写地提起一嘴，就会得到预料中的好处。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这个道理，只要赠予的对象自己没看走眼，同样适应于职场。

张婉婉将做的小饼干，放在赵总的办公桌上。

她微笑着说：“谢谢赵总这一年来对我的照顾。”

“小张。别站着，你请坐。”赵总变得更加客气。

张婉婉在赵总的大办公桌对面坐了下来。

赵总问：“想跳槽到哪家单位呢，还是这个行业？”

“想休息一阵，然后出国留学。”张婉婉跟赵总说了实话。

“是不是小夏的事……对你影响挺大的？”赵总静静地盯着张婉婉，可是她没吱声。

她低垂着视线，望着赵总办公桌上的那盆绿萝。

绿萝的生命力真是顽强呀！就一点点泥土，终日也见不着阳光，却仍然可以生机勃勃地蔓延出这么长的一根根藤。

赵总突然说：“其实不是你的错，你性格单纯……算了，咱们不说这事了，你还年轻，这点风雨算什么，风雨过后，人生还有无限可能。”

两人又闲聊了一些别的事。

等张婉婉从办公室离去，赵总拿起她搁在桌子上的饼干袋子。

精美的透明包装袋，装着十几块造型精致的小饼干。

盯着这些小饼干，赵总的心里蓦地涌出一阵阵悲凉，张婉婉的人生是有无限可能，可夏晓芸的呢？

夏晓芸的死，虽说是严重的抑郁症导致，可自己真的脱离得了干系吗？

赵总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假如张婉婉的顺遂人生都给夏晓芸压迫感，那自己平时的那些苛责呢？

也许作为领导，自己真的不够合格，只知道关注工作，却忽略了员工的心理。

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城市，又有多少个寂寞的灵魂，为了生存在白天强颜欢笑唯唯诺诺？

一想到此，再联想到夏晓芸，赵总的心沉重起来。

张婉婉从单位出来，莲莲和刘湘在外面等她。

莲莲接过张婉婉手中的一个袋子，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张婉婉单位的那栋楼。

她愤懑地说：“婉婉。你那群同事真是瞎了狗眼，是非不分，明明你是受害者，还嘀咕你挤兑你，现在把你挤兑走了，估计他们开心死了。”

莲莲和刘湘知道整件事情的经过。

有些委屈，张婉婉怕她父母担心，只会毫无保留地跟莲莲刘湘郑凯讲。

刘湘对莲莲说：“瞧你义愤填膺的，张婉婉去读书不也挺好的吗？说不定因为受了刺激，这次她真的发愤图强，还功名成就了。”

莲莲望着刘湘笑。“要做妈妈的人，果然性格都变柔和了，以前要是发生这种情况，估计你只会跳得比我高。”

刘湘早孕，从身材还看不出来，但她身上散发的慵懒，已经有些孕味了。

张婉婉扭头瞧了一眼这栋她工作了一年多的写字楼。

她说：“我现在心情很平静，竟然……还有点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