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再见,还不如不见。
他无法想象自己的刀穿过陈北年的身体时的样子。
他亦无法想象陈北年的剑刺进自己身体时是何等模样。
赵天恒道:“再会。”
陈北年笑道:“再会。”
赵天恒道:“如果有一天你一定要死于刀剑下,我希望是死在我的刀下。”
陈北年依旧面带笑容道:“好,我答应你。”
赵天恒道:“珍重。”
陈北年道:“珍重。”
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前行着,虽然走的速度不快,但始终是越走越远。
一阵风吹过,卷起了地上的落叶。
落叶挣扎了几下,无奈随风飘零。
乱世下的人,何尝不是地上的落叶呢?
东城门。
黑须中年人和崂山四鬼赶到现场时战局早已结束。
黑须中年人和崂山四鬼齐刷刷跪在李不予面前道:“属下救驾来迟,望丞相恕罪。”
李不予道:“起来吧。”说罢,便迈步缓缓前行。
他并不是没有在“革新派”一方安插奸细。但他怎么也想不到陈北年会在头一晚送信给赵天恒求援,他更没想到赵天恒真的会来救陈北年。
“他们两不是敌对派的首脑么?”李不予忖道。
他实在想不明白,若陈北年死在这里,“保皇派”必乱,这对“革新派”来说百利无一害。
“为什么他会来救陈北年?”李不予百思不得其解。
想了许久,他突然想起年少时的自己。
——意气风发,满腔热血,也曾对人掏心掏肺。
李不予叹道:“这该死的情义。”
他早已把情义二字扔进了垃圾桶,也正因如此他才坐上了丞相之位,甚至实际权力比龙椅上那位还大。
可这一次,他竟然败给了情义二字。
李不予拍打掉了落在肩上的一片雪花——他的披风又成了纯黑色。
街上已经被打扫干净。
刚那场战斗仿若从未出现过。
佑玄酒家。
林玄儿的心始终是悬着的。
虽然她和白莲教并无太多交集,但和赵天恒有过互相救命的经历,与陈北年也有过一面之缘。
陈北年这人,看着就很靠谱。况且民间对他评价极高。
林玄儿道:“你说陈北年和赵天恒会不会有事?”
徐天佑心里也有些担心,道:“应该不会有事吧。”
店里来避难的人在确定风波平息后,也离开了酒家。
林玄儿正收着钱,却见一家仆走了进来。
家仆躬身道:“林大小姐,徐公子。”
徐天佑问道:“何事?”
家仆道:“刘大人今晚在府里为二位设宴,还望二位能早些过去。”
徐天佑和林玄儿对视了一眼。
林玄儿道:“知道了,我们把店内事情安排妥帖便过去。”
家仆点了点头便离去了。
雪依旧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