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安来到自家的小屋,现在她知道,自家的这个小屋,所有的工序,都是由霍沉亲手完成。
之所以岛上只有不多的几个工人,就是因为要照顾他的速度。
以工人的标准,他不常来,可是以一个总裁的标准,他来的实在是过分频繁,以至于小屋,已经接近完成。
其实也只是接近,还有许多收尾的工序没有做完,或许,这间小屋,永远也不会再有完成的那一天。
来安去看了两个人走过的海滩,看过那个曾经一起躲避的山洞,从此以后,每一个地方,都将不再有他。
在来安离开的时候,一直紧闭着门的小屋突然打开。
一个高瘦的人影从阴影里缓缓走出。
他目光望向来安离去的方向,直道人影消失不见。
而后,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
霍氏像一艘巨轮,将持续航行,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消失而产生多大的影响。
只是霍氏扩张了脚步,从此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而所有的人,从此只认新霍总,那位狠辣无两,带领霍氏变成现在巨擘的霍总,再无人提起。
半年后。
来安完成了所有此前接下的工作。
全部结束的那天,她定下了飞往国外的机票。
“这个东西,不带走吗?”楚辛问她。
来安看向他指向的那个箱子,里面的东西,是后来林特助寄来的。
一个和从前一模一样的玉佩。
林特助说,从前的那一个已经被摔碎扔掉了,这一个,是五年来,霍沉亲自找的玉石而后亲自打磨,和从前那个几乎一样。
里面还有一些,都是这五年来,他亲手做的东西,也是在小岛上,两人约定的,玩过的东西。
比如一个小小的竹蜻蜓,还有小泥人...
还有一些霍沉最常使用的私人物品,比如那块曾经开玩笑给过她的腕表...
“不带了。”来安淡淡地说。
“以后还回来吗?”
来安看向窗外。
却又不是看向窗外,而是遥远的,不知道什么地方的遥望。
“不回来了。”她轻轻说。
飞机起飞。
永远离开。
再见了她青春懵懂时那段可能一辈子无法忘记的过去。
再见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婚姻。
再见了,那个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人。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再深刻的记忆,也会慢慢淡却...或许最终消失于无形。
/
来安再次踏上了环球的旅途,比起上一次,这次她的心境变化了很多。
上次和音乐人更多交流,这次,她走进许多寻常百姓的人家。
去看他们的生活,她们的欢笑,她们的喜怒哀乐,她们的不得已和难过,她们的热情和洒脱。
埋藏在心底的阴霾,终将随着这样的热烈和鲜活而渐渐消失在她的记忆。
她的头发更短了,皮肤变成了麦色,可以在大街上和街头艺人来一首,偶尔也会出现在电视屏幕表演一番。
某日,晴。
她踏上一个和过去迥然不同的小岛。
游游走走,看着忙忙碌碌打渔过来的人家,却让来安想起了她的小时候。
嘴巴挂上浅浅的微笑。
“星期五,你傻站着干什么,帮忙啊?不做事,晚上没有你的吃。”连远处的呼喝声也是那么熟悉。
来安缓慢地看过去。
“妈,你骂五哥在什么啊?他的手不方便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个年轻女子在说话。
“手不好,那帮忙搬一点都不行啊?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养女儿有什么用。”
连谈话都是如此鲜活。
来安笑笑,扭头准备离开。
“我来。”一个男声突然响起。
来安的没有来由地突然浑身一僵。
“我可以帮忙。”那男声再次传了过来。
来安的心跳不可控制地疯狂跳动,浑身血液似乎都蒸腾。
她缓慢而僵硬地扭头。
夕阳的余晖下,一个穿着简单T恤,长短不一的男子背对着它,正在和对面的母女说话。
来安目不转睛地盯着,心几乎要跳了出来。
男人似乎察觉到什么,扭头。
金黄色的夕阳打在他刀削一般完美的侧脸上。
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
来安已经泪如雨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一步步地靠近,哭着哭着,她又笑了起来,疯狂地跑起来,在距离男人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又哭又笑。
男人这才注意到她,有些莫名,正要转身。
来安冲过去抱他。
男人吓得连退两步,“你...你谁啊?做什么,你要干什么?”
来安说不出话,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一滴滴往下掉,大哭起来,哭得直接蹲在了地上。
男人惊慌又无措,“你..你..我..我可没有欺负你啊..”
他迟疑着,“你哭什么?你怎么了?”
来安抬头,脸上还满是眼泪,却笑了,下来夕阳中,一张浅浅的麦色皮肤像是在发光。
她露出一个比晚霞更加灿烂的笑容,“你好啊,霍沉。”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