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急促的铃声。

“相信各位客人听到这个铃声也知道，本次拍卖临时加入一件拍品。此拍品的拍卖流程遵循四项原则：一、无价起拍，每次加价不得小于一美元；二、最终出价若不高于此拍品身价，则视作无效拍卖，叫价金额不返还；三、该拍品可拆分，但若有客人以完全体叫价时，往后必须以完全体的价格竞拍；四、若该拍品在本次拍卖中没有被客人拍走，将流入下一次‘斯洛特拍卖会’进行二次拍卖，届时，无论最终出价多少都可成交。”

主持人的话音刚落，郑雁帆就被侍者压住肩膀往后勒着手，走向不同于龚芳、陨轶离开的另一扇门。

麦克风的声音就是从这扇门后传来的。

傻子都猜到自己要变成拍品。郑雁帆死命挣扎，可没由来的虚弱让他动两下就没了力气，像滩烂泥一般被拖了出去。

他被拖上展台，远处的射灯也很晃眼，他只能依稀看清展台前坐满了几排人——都不认识。

因为这些人带着和那个祂脸上一样的防毒面具。

除了坐在最后排举止很眼熟，穿的也一样的两个女人。肯定是龚芳和陨轶。

“竞拍开始。”

郑雁帆从恍惚中醒来，面前这么多双眼睛，可他还没穿衣服呢！于是瑟缩起身子，低下头，试图用流浪时留长的头发遮住自己的脸。

侍者一手扯住他后脑勺的头发，强迫郑雁帆展示自己，静谧的拍卖会才有几声难听的嘲笑。

郑雁帆这才注意到自从他被拽上台到现在，没有人对他的赤裸表露出什么感情，像是见怪不怪似的。

最主要的是，没有人叫价。

他隐约觉得如果沦落到“斯洛特拍卖会”，下场肯定比现在还惨。

毕竟知道这个赌场的人对英文谐音的热爱，这个“斯洛特”听起来像“Slaughter”那不就是“屠宰”？！

主持人面无表情地面对着鸦雀无声的台下，冷淡地开始倒数：“十、九、八、七、六、五、四、三……”

“只要眼球，一万美元。”前排靠左坐着的一个高瘦男人耳边贴着电话，在最后一秒举牌叫价。

什么眼球值一万美元？我的？真的假的？

郑雁帆看向那个叫价者，防毒面具把他遮得很严实，不过翘起的那条二郎腿脚上穿的皮鞋，鞋底是带着细闪的暗紫色。

他老觉得自己这脑袋该记的东西不记，没用的东西记得很清楚。

冼弄仁在私人医院疗养时，郑雁帆在对面咖啡厅监视医院门口。除了龚芳、阿慧和那个女警陈平乐，就是这个紫色鞋底男。

虽然说这世上不是只有这个男人能穿异色带细闪鞋底的皮鞋，但身形和记忆里太像了，郑雁帆直觉他们是同一个人。

这个男的和冼弄仁是什么关系？

郑雁帆又疑惑为什么只要他的眼球呢？

这时候他对这些人莫名其妙的好奇心远胜过自己被当做商品，生命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恐惧。

他如果没有了眼球，会变得和……

会变得和张无采一样吗？

郑雁帆好久好久没回忆关于这个名字的事情了。就像走马灯一样，张无采这个市场部主管，生前与死后、葬礼与墓碑，桩桩件件如幻灯片一样在脑内快速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