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金乌正当天,两人总算是吃上了饺子。
他看着奇形怪状的饺子,轻笑道,“新年饺子是讲究每个都不能和别的一样吗?”
“这手是第一次包,能把活干成这样已经不错了,你瞎挑剔什么?”她有些羞愧,却还是嘴硬道。
他看向她的手,“你这手以前是做什么的?拿针线是第一次,缝伤口是第一次,包饺子是第一次,既是第一次,你为何不用人教就会做?”
她迷糊地眨眨眼,“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会这么说。我记忆受损,很多事觉得理当如此,却不知为何。事情心里明白该怎么做,却不知为何这手竟是如此不熟练,像是从来没有做过一般。”
在他探究的眼神里,她给他熬了药内服,又在各处伤口处上了外敷的药。
“这一天过得好快!”苏瑾颜感慨着,继续从箩筐里拿出一本书翻看了起来。
帛书上面写着的字,大半都不认识,她强压着性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完全不懂。
“唉,你晚饭想吃什么?”她凑到男人身边问道。
“我想吃肉。”他直言,只有这样才能尽快恢复体力。
“好,我这就炖上半只。”苏瑾颜将取下一只剥好的狼,剁好了,处理好了,把有的佐料都加了一些,又放了几株党参进去,小火慢炖着。
做完这一切,她又凑到他身边,拿着昨夜的书,“第一章我已经背好了,意思大概也能理顺了。这第二章,就不用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了,可以一个小句子一个小句子地教了。你教慢一点,讲解仔细一些,好吗?”
扫向她手中的帛书,问道,“你之前好像毫无基础,不过学得很快,这是你读的第一本书?为什么选刑律注解?”
“嗯,是第一本书。”她认真地点头,一脸期待地看向他,却没有回答他的第二个问题。
他也没有追问,“你不该选这么难的东西启蒙,找本童谣更很合适些。”
看着他皱眉,苏瑾颜讪讪道,“我不识字,要不你看看这个,行不行?”
“大央律例,更艰涩难懂了。你这些都是从哪里得来的?”他越发无语,哪里见过有人用这个启蒙的,也没见过这些书在世面上出现。
“那就这个吧。”她又掏出一本,尬笑着递到他跟前。
“这个是刑统志,不是,你都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些书?”
苏瑾颜有些尴尬地笑笑,“我就是对这些感兴趣,特意让书铺的老板给找的。识字嘛,顺便学一些实用的东西,岂不是更好?”
“当真?”他狐疑地看着她,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算了,过来吧,我讲解给你听。”
“你真好!”她雀跃着。
一开始他躺着,她坐着,后来总觉得不便,她便去做了靠枕,将他移到了山洞里面靠着岩壁的位置。
吃饭,看书,睡觉,两人在山洞中日复一日。一箩筐的书看完,他的伤口也全都愈合,她细心地给他挑了药线,看着愈合良好的伤口,她不由地自夸道,“你看伤口长得多好,留下的疤痕都比你之前那些好看许多。”
“疤痕要那么好看作甚用,不觉得无聊吗?”他不屑,“我的伤接下来怎么治,有思路吗?”
她尴尬地笑了,“你别着急,等我识了足够的字,我就出去买医术来看,只要研究得深,总会有所发现的。”
“哼!”他沉了脸色,“你之前信誓旦旦,原来都是谎言!”
她也收了笑意,“我承诺的事,我自会做到,即使目前没有头绪,我也定然不会食言。”
他无奈,本来就是无望,她做不到也正常,何必这么苛责呢,自己该怨恨的,是把自己伤成这样的人,是他们的指使者,怎么也不该是眼前这个充满善意的小姑娘。
自己如今废人一个,身上还有值得她图谋的,倒也是好事,以后也算是互不相欠。
看着他冷冰冰的样子,她找出了背篓,之前带回来的食物也近乎耗尽,只剩下两挂狼肉。
取了两张狼皮和一些党参放进去,苏瑾颜走出山洞,山谷里已经有了一些春色,刚出土的小草,露头不久的野菜。想到昨日的那本书上所写,她急忙摘了一些,拿到他的面前,“英雄,快看看,这是不是昨日那本民物志上所说的苋菜?”
他点点头,“的确是,我吃过。”
“怎么做来好吃?”她连忙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有一次粮草短缺,伙头军那边曾拿它做了菜,我去查营,吃过一次。”他回忆道,“大概是焯水凉拌吧。”
她看向他,“你曾在军营任职?这是你第一次提到自己的过往,不提防我了?”
“两个多月了,苋菜也出来了,我一个瘫痪的废人,你若是想害我,我又怎么会活到现在。”他嗤笑一声,呆愣的眼神中带着丝丝颓废。
“家里没什么吃的了,我要去卖狼皮,卖些参,买点东西回来。你可有什么要带的?”她一边安排着早饭一边问道,“你在军营待过,要不给你带些兵书回来?”
之前的书都看完了,读懂了,之前的米面粮油这一顿过后也就不剩什么了,而且春风起,也该添置些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