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一把抓过桌上的苦荞茶,咕咚咕咚一口喝了个干净。
“当浮一大白啊!”
宋谦打了个气嗝,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此子,得了读书人真种子!”
众人大惊,没想到他会给出如此高的评价。
“你们看,前面大题部分一字不差,就像是照着答案抄下来一样正确。说明此子烂熟于心,对答案已然不惑。”
“第二部分,引用名人典故答题,说明此子足够自谦。知晓三人行必有我师,此乃耳顺。”
“至于最后这首律诗……”
宋斋长嘴角微微翘起,微眯着双眼摇头晃脑念诵了一遍。
“表面是咏古迹,字里行间却隐寓岁月变迁的感慨。幽朝、燕朝误我千年,废除科举,如今终于灰飞烟灭。五、六句气象壮美。最后两句,应该是表达了思乡之情。”
“不惑,耳顺,谦谦君子,随心所欲而不逾矩。可惜此子虽然老成,终究还是在作诗上暴露了自己的灵性和才华!”
“依我看,只凭此首律诗,便有流传后世的资格。不过还望诸位保密,以免拔苗助长。”
“斋长所言极是,吾等晓得了。”
宋谦看着试卷,越看越喜欢,为自己的眼光大感自得。
……
对于能不能通过入学考试,洛烽从来就没担心过。这样要是都考不上,那大泷朝黑到一定程度了,干脆直接灭国算球。
榜单上,三百多名新生,自己名列第一档,只是看不到具体名次。
市井传言,被稷下书院录取,就相当于一只脚踏进了成为“老爷”的门槛。虽然有夸张之嫌,也足以说明其在涂州府的地位。
只要考上了就行!
“姓名?”
“洛烽。”
“好的,考上了一档。照身贴带了吗?需要登记身份。”
洛烽的表情僵硬了。
“这个……我从青州远道而来求学,中途遭到劫匪被抢了。再说,书院不是有教无类吗?能否通融一下。”
“这个我做不了主。”
办理入学手续的学子一脸难色。
坐在后面喝茶的一位教习先生听到,抬头看了眼。
起身走过来:“你就是洛烽?没有身份凭证可不好办呐,带够银子了吗?如果能交上一笔建学借读费用,书院可以特招。”
“没问题,不知要多少?”
洛烽大喜,能花钱办事就好,就怕不肯收钱。
借读费只是明面好听的说法。实际上,这时代有个臭名昭著的连坐法,学生犯了事,书院也是要负责任的。对于来历不明的学生,收一笔担保费合情合理!万一出了纰漏,也可以以此挽回损失。
“不多不少,五百两银子。”
“啊?”办手续的年轻学子嘴巴微张,歪头看了眼教习先生,被无视掉。
洛烽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么贵。
普通一家五口,只购买米粮的话,一个月花销也不到二两银子。
教习轻咳两声:“当然,钱也不是白花。待遇与普通学生完全不一样,而且只要通过考核,书院还可以替你担保,补录身份。”
“否则,你连回老家都不行,恐怕在半路就被收秋税的当成逃税逃役的黑户给抓去修桥。”
最后这句话终于打动了洛烽。
就当花钱免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