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林华俊边问边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脸上觉得有些发热,双手放在膝盖上显得局促不安。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您,还和您一起吃饭。这太巧了。”
“别,别说您,咱们以‘你’称呼就OK。”
“嗯,好。”黎思宇点了点头,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餐馆服务员拿着菜单走过来,两个人就像看到“救星”似的都松了一口气。他们一人拿着一份菜单认真的研究着。黎思宇慢慢地看着那上面的一张张照片,都十分的诱人,价格也不贵,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点。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她一个人吃饭,偶尔同事聚餐也是很多人在一起,大家七嘴八舌的也就有了一桌子的菜,可现就他们两个人。“真难办呀。”黎思宇想。她不自觉的歪着头发呆,但手还在不停的来回翻着菜单。
林华俊也觉得有些为难,因为他也总是一个人吃饭。不过这次是他请人家吃饭,这里又是他的家乡,自然就要有个主人的样子。他先开了口:“你喜欢吃什么?”
“没什么特别爱吃的,也没什么特别不爱吃的,不挑食。”黎思宇把话又给递了回去。
这样的回答是最让人难为,完全没有给对方一个方向。黎思宇也意识到了,脸一热。赶忙又说:“哦,我在BJ也吃过云南菜,也不知道正不正宗,不如——就尝尝我吃过的那些吧!”
“好呀,你都吃过哪些,这里肯定比BJ正宗。”
黎思宇看着菜单点了两个她熟悉的菜,一个“黑三剁”一个“竹笋腊肉”,她觉得这两个菜伴米饭一定很好吃,她还想点一个烤鱼,因为中午的那条鱼让她意犹未尽,可是一想如果她点了三个菜那么林华俊就没什么好点的了,留给他吧,没准他会点一份烤鱼。
“一个烤鱼,一个菌汤。”林华俊合上菜单递给服务员。接着又突然说:“哦,你主食想吃什么?”林华俊把刚递出去的菜单又收了回来。
“我们这儿有菠萝紫米饭,很受欢迎,要不要试试?”服务员说。
“好啊!”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等上菜的这段时间里依然很尴尬。黎思宇觉得这里好像一个相亲的现场,一男一女谁跟谁都不熟,找不到一个共同的话题,又不知道该如果打破沉默,越是继续着沉默,就越沉浸在沉默之中,越想说点儿什么,就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就安心沉默,于是,就只能将沉默进行到底了。
林华俊有点儿怀疑自己,他的确很想找到思宇,现在找到了,他们坐了一夜,一起迎接新年,那一夜在澜沧江岸边好像没说什么,似乎很默契,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心心相通,似乎不说话也能明白彼此,似乎……他很想再一次见到她,现在又见到了,他们坐在一张桌子前准备一起吃饭,可又哪里有些不对。他有些担心,担心什么又说不清。也许他不该这么唐突地约她,也许就应该让黎思宇成为他心中一个若隐若现的影子。他忽然又觉得也许黎思宇本来就很讨厌他,不想太驳了他的面子所以才来,所以坐在那儿多一句话都不想说。当然了,她肯定会讨厌自己的,因为网上的那些负面消息,因为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落魄的样子。林华俊不自觉地低下了头,两只手使劲儿抠着衣角,就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
黎思宇小心翼翼地看着林华俊,她觉得他似乎不想首先开口来打破这里的沉默。他看上去好像有些自卑还楚楚可怜的。他低垂着的眼帘里透出了些许的慌乱,浓重的双眉拧在一起,好像有很多的心事。眼前的这个林华俊与她印象里的那个不太一样。在她的印象里林华俊是个自信的、阳光的男孩儿。记得有一次舞美设计是黎思宇原来的那家公司承接的,做为现场工作人员黎思宇从头一真盯到尾。她没想林华俊会来,因为那次演出的演员名单里没有他,是一位歌手临时出了状况,眼看就要“开天窗”了,主办方的人都要急疯了,在打了不知多少个电话后终于“抓”来了林华俊。她看见林华俊迈着坚定的步伐,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像风一样的被卷进了剧场;她听见舞台上传来了他那富于磁性的歌声。从那时起她开始听他的歌,看他参加的综艺节目,关注他参演的电视剧。而眼前的这个林华俊似乎变样了。网上有一些对林华俊很不利的传言,黎思宇也看到了,不过在现今这个世界上,网络上的东西也就看看而已,谁会把它当真。当然,对于林华俊这个当事人来说,可就不一样了。黎思宇肯定现在的林华俊一定是因为那些传言才变成了这个样子。所以,她决定先打破沉默。
“我听过你的歌,很爱听。你也是到西双版纳来过新年的?”黎思宇问道。
这句话就像是一束橙黄色的雾灯,它穿透浓雾为后车指引前路。林华俊抬起头说:“我家就在西双版纳,我是云南人。
其实,新年在版纳不是那么热闹,也就是在告庄,这里都是外地人。我们过傣历新年,泼水节——”
“对,泼水节,我知道,每年网上都会有云南泼水节的盛况,特别有意思!”黎思宇没等林华俊说完就抢着说。
“是呀,今年泼水节的时候你来这里感受一下,可有意思了,比春节都热闹。”
黎思宇一下子收回了目光,看着自己的手指,然后抬起眼,说:“好呀,有机会一定来。”
正聊着,服务员开始上菜。
“对了,刚才没点喝的。你想喝点什么?”林华俊问。
黎思宇歪着头看着天边红彤彤的晚霞,“甘蔗汁,鲜榨的那种。”
“两杯甘蔗汁。”林华俊看向服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