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华俊在她的身边坐了很久,嘴里一直念念叨叨着,好像在聊天儿,又好像在祈祷着什么。久到冯跃来叫他好几次,而林华俊都无动于衷,似乎没有听见。直到刚才,冯跃把他拽了起来,林华俊才又慢慢地盖上了那块白布,走出了太平间,安静地坐在了门口。
冯跃走了过来也安静地坐在了林华俊的身边。也许是看惯了生老病死,冯跃没有哭,只是眼圈有点儿红。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林华俊这个昔日的情敌,只能默默地陪着他。他觉得这是黎思宇希望他做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冯跃开口了。他说:“其实阿黎第二次治疗后的情况并不好,她的肿瘤已经转移了,转移到了脑子里。”
“上次她喝酒住院的时候,就发现了,以为可以控制住,但是没有……我们已经很努力了,但是——还是”
“她——阿黎她,她签了放弃抢救的协议,所以……对不起!”
“林先生,你也是希望阿黎能活得有尊严,死得也体面吧!”
冯跃扭头看了看林华俊,他此时已不再流泪了,脸上的泪痕一条一道的,一双眼睛乏力且空洞地看着对面白色的墙。
冯跃咽了咽吐沫,转回头,也看着对面白色的墙。说:“阿黎,她,签了遗体捐献书,所以……”冯跃突然抽泣起来。
林华俊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那块,从黎思宇脖子上摘下来的血色并蒂莲,默默地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后站起身,离开了医院。只留下了还在不停抽泣的冯跃。
在追悼会上,越喆放了一段视频,有黎思宇在新年前一天自己拍摄的,还有平时的一些自拍,和大家凑起来的黎思宇的画面。越喆把它们都剪辑到了一起。
视频里的黎思宇笑着、跳着、说着、叫着,新年的前一天的上午她还是那么的生机勃勃,可谁能想到,她沉沉地睡去之后就再也没能醒来。她一句话也没留下,就这么安静地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所有爱她的人。谁也不知道,她在最后的时刻有没有梦到她爱的那个人。
黎思宇就这样走了,林华俊无法接受。他抱着黎思宇曾经盖着的那床被子,躺在东屋里黎思宇的床上,蒙头睡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黎思宇的父母、越喆、许薇薇,还有冯跃谁来劝都没用,林华俊就是不离开那张床。实在是饿了就胡乱吞几口面包,渴了就拧水龙头对着嘴喝上几口凉水。
整个剧组不得不因他而停机,所有损失只能由老莆扛下来,把老莆气得够呛,但拿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莆新棋没想到在现在这个世界里还能有一个人痴情到这个地步,她还是不明白黎思宇到底哪里比她强,可她也不纠结了。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林华俊度过了一个月。黎思宇的父母在参加完追悼会后,又待了一个星期,想好好地开导一下林华俊,但林华俊就是油盐不进,所以只能暂时让林华俊还住在这里,等他好一些再离开。平时就是越喆他们几个人过来给林华俊进行一下投喂。眼看又要春节了。
这一天的早上林华俊被一连串的手机铃声吵醒,他一下子坐了起来,这是黎思宇的手机在响。
他兴奋地从枕边抓起了那个手机,来电显示是“顾花溪”。林华俊眉头一皱接起了电话。
“喂!是思宇姐吗?是我花溪,没忘记我吧?好久没联系了,思宇姐最近还好吗?我来帝都了!”
“喂,我是——”
“哦,是姐夫吗,我听思宇姐说过你,是那个大明星吗?”
来电话的是那个在昆明的四川妹子。
林华俊在电话里没法说太多,就与她约好了在一家他们过去经常去的咖啡馆里见面,随即林华俊把位置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