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风穿过山林,带走了余下的炽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两个少年坐在已经熄灭的篝火旁,他们的脸色在暗夜中显得苍白,只有那对没有焦点的眼睛,反射着夜星寒光。他们沉默地发着呆,凝视着前方未知的黑暗,仿佛在向整个世界宣告他们心中的痛苦。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太突然了,这个荒诞的世界的残酷如同一个梦魇,席卷着他们,他们需要时间去消化,去面对,去接受。
破晓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了厚重的云层,射在林间小路上,将昨夜的沉重阴影渐渐驱散。在这寂静破碎的晨曦中,叶恒和叶从文两兄弟默默收拾起简陋的行囊,准备再次踏上旅程。夜里的悲痛未能随着黑暗的消散而减轻,两人的眼神中依旧残留着难以言说的疲惫与沉重。
行进在变异植物肆虐的山路上,两兄弟并肩而行,但一路上无言。叶恒时不时地扫视着四周,那空旷而荒凉的景象仿佛映衬着他日渐冷漠的心。尽管话语稀少,他能感觉到叶从文偶尔投来的关切眼神,那是一种无需言语的理解和支持,却也是一种无法消解的忧伤。
日落时分,他们远远看到小村的轮廓,小村落呈现出一副破败之景。他能感受到叶从文微微发颤的手,显然已为眼前的景象所震惊。
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过杂草丛,脚步声在空无一人的村落中回荡。一路上,曾经温暖的家居家户,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偶尔,一阵风过,带起阵阵吱呀声,就像是村子的哭泣。叶恒望着那些倒塌的房屋和四周虎视眈眈的植物,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沉痛。
突然,一声细微的求救声传了过来。顺着声音走去,在野草丛中,叶恒发现了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具尸体。她的额头被一朵花给贯穿了,那朵血色的花正是罪魁祸首,花心宛如一张讥笑的人脸,让人心里发毛。
叶恒忍不住干呕起来,叶从文捂住他的眼睛,不想让他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野草丛生,仿佛将那个女人与世隔绝,她的身边还残留一些打斗的痕迹。
原本的宁静村落此时悄无声息,空无一人。叶恒和叶从文松了口气,虽然村落已被严重破坏,但村民们并未命丧异植。他们收回盘旋在心头的担忧,决定去隔壁村子长中村搜寻一番。
叶从文手中握着一把砍刀,沾满了那些疯狂滋长的植物的汁液。每走一步,似乎就有数十根触手向他们攻来,但他毫不畏惧。大刀砍下,留下一片片的碎叶。
隔壁村子长中村的景象与叶家村几乎相同,一派破败。原本儿叶从文与叶恒有过童年记忆的村庄如今破烂不堪,变异植物像恶魔般在村里肆虐,一片狼藉。
黄昏时,那些变异植物的花朵在夕阳下摇曳,光芒四射。那些花瓣倔强地打开,宛如妖艳的女子,在嘲笑他们的无能为力。
突然,叶从文停下脚步,皱眉倾听。他觉得似乎听到了什么,但试图寻找源头却一片寂静。他望向叶恒,眼神中透露出坚决。他决定不能轻易放弃,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也要去探查。
长中村并不大,和叶家村只隔一条小河。长中村和叶家村直到物资供应链出现前都是默默无闻的小村落,却因为独特的地理条件而广为人知。这里种植的果蔬曾经是远近闻名的特产。
干旱的前两年,曾有人来建立运输链,计划将这两个小村落的果蔬销往其他地方。谁料冷库刚刚建造完毕,就遭遇了三年的干旱。由于叶家村靠近山脉,不方便运输,冷库被建在了长中村。
这个曾经废弃的冷库,如今成了人们的避难所。冷库内坐着几十个神情憔悴的人,个个眼中充满了绝望和疲惫。叶恒的邻居王叔也在其中,叶恒曾救助过的小杰在冷库角落呆呆坐着。冷库的角落里堆放着一些稀少的粮食和生活用品,看起来只能勉强维持几天的生存。
“你们叶家村的人什么时候到?不是说会有人从镇上带救济粮回来?”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站起身,怒气冲冲地瞪着冷库门边的二十来个人吼道,声音震得整个冷库都回响起来。
旁边有人站起来应和道,语气中带着不满和焦虑:“就是,要不是你们叶家村的人说会有人带粮食过来,我们才不会收留你们。”他看了看四周,双手叉腰,脸上满是愤懑。
另一人紧跟着抱怨道:“就是,你们一来不仅要分我们的粮食,还让冷库这么挤,我们的空间都不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