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引相当于通行证,没有这个东西,别说出州出关,就是住店也会被当成嫌犯抓起来。
毕竟若是一个地方的人口流失严重,也就没有了税收。
当然了,像离州这等偏僻的地方,其实未必查的多严。
许莫平做事喜欢未雨绸缪,这么多年来,他早就准备好了这些伪造的东西。
这几个路引上,许莫平准备了几个名字,他的真名也在其中。
他虽当了八年的二当家,但知道他名字的只有陈闯一人,所以路引用真名也无妨。
顾倾代看着这些东西,清冷的眸子越来越深沉.....
一个山匪,连印章都伪造好了?果然不正常.....
再看看.....
正忙着的许莫平自然没有观察到对桌之人微小的情绪变化,他将墨磨开,然后摊开自己的文牒,提笔抄写了起来...
“你的真名肯定不能用了,随着我吧。”“我叫许莫平,这上面就写许莫柔如何?”
片刻之后,见没有异议,许莫平继续书写。
“等等。”就在许莫平一番笔走龙蛇,快要写到年龄时,盯着文牒的顾倾代突然开口:“二十三。”
笔锋正顺的许莫平一愣......为什么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关注这些......
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年纪是不是真的也没什么影响,几瞬过后,许莫平在文牒上写下了廿三。
反正身份得伪造好几个,弄好路引,万事具备。
许莫平包好干粮水钱财,又从床底拿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盒子放入包袱中。
看了看已经换下来的狐裘,许莫平还是舍不得的说到:“这狐裘带着怕是不好跑路。”
顾倾代淡然出声:“烧掉便是。”
“.......”
许莫平还是烧掉了狐裘,这东西虽然价值不菲,但现在带着就是个祸害。
终于完成一切,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这间小屋。
......
柏鸣寨,此时众人虽然知道自家寨子要遭受官军的打击,但却并未有多少慌乱,撤出寨的任务十名杆头已经领到,大家都在有序安排。
这么多年来,他们也算是经历过风雨。
大多数人并不不认为,自家的两位当家会被这区区三县官兵打垮。
这种自信,来源于他们从吃不上饭到顿顿能吃饱,偶尔还有肉的生活变化。
大当家的也说了,只不过暂时避避风头,待风声过后,柏鸣寨依然是柏鸣寨。
许莫平带着顾倾代,按着方向挑了一条路,正准备离开寨子。
他没有带上几个手下,一来三五人形迹可疑,二来他武力不行,这些山匪没他大哥镇着,路上发生什么事都难说。
就在这时,一声低喝传来:“老二。”
许莫平脚步一僵,转过了身。
寨中的火光并未熄灭,陈闯大步迈了过来,他扶了扶许莫平头上的帽子,又掸了掸他身上的雪:“这样就走了?也不和大哥告个别。”
“大哥.....”这回轮到许莫平语塞了,他其实是怕分别时忍不住。
“好了,知道你不喜欢伤感的场景。”陈闯拍了拍许莫平的肩头:“大哥送你几句话,你听着。”
“大哥请说。”许莫平神色认真。
陈闯斜眼看了一眼顾倾代,似乎是觉得她有些碍事。
顾倾代很自觉的走到了一旁。
陈闯这时看着许莫平,缓缓道:
“虽说大哥相信你,但大哥也知道,此行肯定是危险重重。”
“你记着,没什么比命重要!”
“要是累了,就歇一歇,天塌下来了,大哥替你顶着....”
“知道的,大哥。”许莫平眼神看向陈闯,不由得鼻子一酸。
八年的兄弟情义和朝夕相处,不说几句话就能讲完的。
陈闯大呼了一口热气:“分别之际,大哥也没什么可以给你的。”
“以前你吟的那些诗,大哥每次听见了,总想记下来,你知道大哥也想像你一样出口成章。”
“不过大哥不懂诗,记性也不好,记的诗大多转头便忘记了.....但有一首,你时常吟唱,我应该没有记错。”
“今日便将这首诗送给你吧。”
我有经常吟同一首诗吗?.....许莫平眼神一愣,他立马问道:“不知道大哥说的是哪一首?”
陈闯顿了一下,高声吟道:“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假令,假令....”
“哈哈,后面的大哥记不得了...“
许莫平只感觉一股热流冲向眼窝:“后面是假令风歇时下来,犹能簸却沧溟水.........”他的声音越说越小......
而陈闯看到许莫平的样子,转过了身,背道而去。
许莫平只见大哥宽厚的大手向上一挥,然后传来一句:“老二,一路平安。”
看着陈闯的背影,许莫平大喊了一声:“大哥,保重啊,有事记得少动手多使银子。”
“知道了!”
“保重,大哥。”许莫平喃喃了一句,转过了身。
没有再言语,雪夜之下,许莫平离开了柏鸣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