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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破裂

许清莞摇了摇头:“臣女暂时还未想到,这毒甚为巧妙,只封了破损的经脉却不伤身,而且用量极少,只怕殿下也是偶然之间接触过数次罢了。待臣女查明后,必托人及时禀明殿下。”

“好。”景玄泽情绪晦暗,也没了闲情逸致,道过别迅速的消失在了长廊尽头。许清莞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色,嘴里喃喃到:“要变天了。”

梅雨几乎持续了整个六月,粘粘糊糊得让人心生烦躁。许清莞的手帕已绣了厚厚一叠,每日里都靠着穿针引线打发日子,绣工越发精湛起来。这本是件好事,可许家父子看着那淡淡的眉眼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方恒之始终没有下落,被何人所害也未查明,真相扑朔迷离。方夫人亲自来许府退的亲,拉了许清莞的手流了一地的眼泪。许清莞红了眼眶,却硬生生将那满腔的苦意咽回了肚里,倔强的说了:“这亲待寻着了方大人再退不迟。”

方夫人无奈,揽了许清莞拥在怀里,咬了唇悲悲切切的哭了许久。

许清莞脸上已许久没有一丝笑意,神情总是浅浅淡淡,时常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出神,目光似乎在虚空中反复搜寻着什么。有时候汀兰见着起风了,给许清莞带件披肩过去的时候,听着许清莞喃喃的自言自语:“也不知道托个梦来,真是个傻子。”汀兰眼泪腾的一下便涌了出来,用手捂了嘴疾步离开,跑回屋里寻着另几个丫鬟又抱头痛哭一场。

那鹰嘴崖许清莞私下里去过好多次,估摸着有用的线索都已经被兵马司影卫们取走了,许清莞找了许久,也没有新发现。许清莞将绳子一头在自己腰上绑了,一头绑在崖边的树干上,纵身一跃下了山崖,沿着崖壁一点一点的查探下去。直到滑落至崖底,所见也不过惊涛骇浪罢了,那人的踪迹一丝也未曾寻着。许清莞的心里空落落得厉害,拉着绳子垫着脚尖站在湍急河流中的黑色尖石上,默默的朝着下游的方向望了许久。

再上去时,漓王景玄南竟然悄无声息的立在崖边,一身黑色长袍被风吹得霍霍作响,衣角扬起如一面旗帜一般,目光深沉,冷冷的问了一句:“为了他你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许清莞将绳子慢慢拢作一团,捋了捋耳侧吹乱的鬓发,轻轻扬了扬唇角淡淡回到:“他是我未婚夫,做到何等地步都是该的。”

“若换作我……”景玄南垂了眸子,沉了嗓音,“若换作我,你也会如此?”

“漓王殿下,若先向我提亲的人是你,我也定会不离不弃,誓死相随。”许清莞收拾好手中的东西,莲步轻移,走到景玄南身边时稍稍顿了一顿,再接了一句:“可惜,这世上有些事情,过了就过了。”

眼见着许清莞与自己毫不留恋的擦身而过,景玄南眸子越来越暗沉,脸上已是有些薄怒,猛地转过身来上前两步,一把将还未来得及走远的许清莞揽入怀中,用双臂牢牢箍了,垂了头在许清莞耳边喃喃低语,一遍一遍的轻唤着莞儿,莞儿,仿若从前那般。

“我们重新来过,莞儿,我要娶你。”

许清莞无奈的笑了。

“漓王殿下,安馨姑娘是个好的,你既已辜负了我,就不要再辜负于她。我既做不到与人共伺一夫,也做不到夺人所爱,漓王殿下,你究竟明不明白。”

“我不明白。”景玄南不甘心的哑哑低吼,“我不明白,莞儿,我不相信你能把我忘得干干净净!那方恒之如何能与我相提并论?你不过是因着气我另娶他人,存心报复罢了!莞儿,我已知错,我们重新开始可好?”

许清莞长叹一声,将景玄南的手臂一点点的推开了。

“漓王殿下,我心里还有没有你已经不重要了。安馨姑娘很是温婉可人,也心悦于你,你既应下这门亲事,便不要一错再错,好好待她,莫伤她的心。至于你与方大人孰优孰劣,我又哪里会去认真比较,不过是因着方大人待我极好,人心都是被捂热的。漓王殿下,你一向都是清雅淡漠的人,莫因此事失了本心。”

那女子淡淡说完,将景玄南的环在胸前的手臂掰开一个缺口,身子一侧溜了出去,转身向漓王微微俯一俯身,提起手上那一捆绳子又准备翩翩然离去。景玄南一腔怒意终于涌上眸底,眯缝了眼睛猛然出手,一掌向许清莞的后背袭去,许清莞听着声响脚尖用力一点,却抵不过那掌风太快,还是被拍在了肩头,身子重重扑倒在地。

景玄南一个箭步跨立到许清莞身前,居高临下的冷冷睨视着许清莞,一贯温润如玉的面容已是有些扭曲,寒了声音说到:“莫非我还斗不过一个死人?我现在便要了你的身子,你此生只能属于我,谁也休想夺去。”

许清莞撑起上身转过头来,仰起脸庞仿若从来不认识这人一般,满眼都是惊诧,却丝毫不见惧意。

“漓王殿下,我竟不知你执念如此之深,倒是我看走了眼。罢罢罢,这身子你要拿去便拿去,大不了待会儿我从崖上跳下去便是,免得方大人等我等得心急。”

“许清莞!”景玄南浑身怒气勃发,“你为了他竟是宁死也不从的?”

许清莞不知作何解释,这个人已是完全听不明白自己的话了,干脆重重点了点头,也好断了漓王的执念。两人对峙了许久,谁也不肯让上一步,终是景玄南垂了眸子,压了嗓音沉沉低吼:“走!”

许清莞利索的爬起身来,目光滑过景玄南腰间时,那腰间的玉佩瞬间吸引了许清莞的注意力,只见那圆形玉佩如手掌般大小,通体晶莹透亮,中间盘踞的双龙雕得极为精巧,下方的玉坠滴殷红似血。

许清莞眯了眯眸子,暗暗的记在了心底,不敢多作停留,身影迅速的消失在了山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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