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扫了眼对面死死盯着他俩的少年。
“没死。”
叶珩放松了心神,沉沉睡去。
谢牧见状,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松下来。
他被叶珩护得很好,除了先前在山洞被砸断了骨头,并没受别的伤。
只是方才生死一刻,他被叶珩推开时,气急攻心,经脉逆行,伤了双目。
他黑眸充血,此刻视线还有些模糊。
他挪动了身形,对着席於的位置重重一拜,磕了下去。
“多谢仙尊相救!”
席於打量着他,神情微妙。
他先前看不上这少年,是觉得他是个忘恩怕死之辈。
现在他看出来,应该是叶珩执意要护着他,少年实力所限,怕添乱也不敢乱来。
这是明智之举,但在旁人看来却难免觉得他薄情负义。
到底是门中弟子,席於也不欲为难。
“起来吧。”
谢牧抬起头,黑眸落在叶珩身上。
没了灵力护体,夜晚的空中寒气侵体,叶珩本能地循着热源贴近,往席於怀中缩去。
少年眸子黑沉,像小兽盯着猎物。
猎物分明近在眼前,他却无力捕食。
那眼里有觊觎,有迷恋,更多的是对自身实力的不甘。
舞姬铃的瞳术让席於对人心有了种更为直觉的洞明。
他感受到了谢牧想从自己手中抢回叶珩的欲望。
只是不敢。
他紫瞳微眯,这可不像徒弟对师父该有的感情。
他拍了下大鹰的后背。
大鹰再次加速,在晨曦微亮之际,三人到了红岭平原。
“他们在下面,你自己过去。”
席於让大鹰落在平原边缘,冷冷开口。
谢牧身子微僵,没有多话,从鹰背上滑下,将法衣递还过去。
“弟子告辞,劳烦仙尊帮忙转告师尊,就说弟子……”
谢牧垂下头,眼里暗芒微闪。
“弟子先回客栈了。”
席於:“嗯。”
而后控制着大鹰重新起飞。
底下的少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们离去,直到看不见踪迹了,才踏入平原。
*
席於心底微沉。
他们道修跟佛修不一样,除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外,还“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
修真界也不是没有师徒结为道侣的,只是……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
被他的灵力护住,寒气驱散,叶珩已经不再一个劲往他怀里钻了,但仍靠着他的心口,睡得安稳。
他被面具改变过的眉眼柔弱温柔,安详睡着时,整个人透着一种全然的信赖与依恋。
他伸手把他面具摘了,露出那锋锐的剑眉和刻薄的唇。
果然,那种感觉立马消散。
让他依靠别人,是不可能的。
可他一个小废物,连自己都护不住,再加上另一个废物?
席於觉得这桩“亲”,他还是有必要毁上一毁的。
做出这个决定后,他感觉自己不知何时绷紧的心,松快了点。
不知睡了多久,叶珩终于醒来。
他这一觉很沉,醒后除了精神的恢复,身体也没了之前的沉重。
他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席於的腿上。
这名冷脸仙尊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叶珩顿了下,缓缓起身,声音带点沙哑。
“多谢。”
他盘腿在这人对面坐下:“我睡了多久?”
“半日。”
叶珩点头,往周围看去,发现两人还在妖兽背上。
“我们现在去哪里?”
“内围。”
果然要发财还是得往深处去吗?
叶珩没有反对,想起谢牧。
“他出去了。”席於答道。
叶珩一愣:“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