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梁可不管小陈是否被惊到，他还有别的事，现在他希望小陈去休息，天亮之后再说。

小陈虽然心里挂着事，脑袋沾到枕头还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天，他实在太累了。

毕竟心里挂着事，睡得再沉也放不下，焦虑的情绪开始在梦中编织未知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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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从来没有去过伊玛，也不知道伊玛有一个叫里川的地方，但是，他在梦里来到了这里，这个四年前还人丁兴旺的地方。

现在，这里只剩下一个人——一位老郎中，也是一个修行者，以前的人们都叫他仙归僧。

他的梦里是先去拜访仙归僧的。

这个仙风道骨的高个儿清瘦老人，一手捻着他那苍白的山羊须，一手给他搭着脉，好一会儿才对他说：

“你留这儿吧。”

他不知道仙归僧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不敢问。

然后他就被留下了。

仙归僧带他出门，说是要他帮着做一些事，这些事如果他做了，对他会有好处；

如果他不做，也没有关系，只是之后的一段时间，日子会难过些。

他不知道仙归僧到底要他做什么，但还是跟着老人家一起出了门。

虽然阳光明媚、秋高气爽，外面却弥漫着浓浓的死气。

他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把这认定为死气，明明自己没有感觉到死亡的逼近。

仙归僧告诉他：如果感觉到死亡逼近，那是杀气；

他现在感觉到了死气，是因为他还活着，生机勃勃地活着，而周边的一切早已没有了生机。

他打量了四周，树上挂着果实，草地依然青绿，天上的小鸟还在自由地飞翔，路边小溪里的鱼儿也正欢快地在水里游着。

这哪里是没有生机的迹象？

但是，他想到了前些天来时也是走在这条路上，当时也是这个时间点，果树下有小孩子嬉闹，小溪里有女人们洗涤，远远近近的房屋上都能看到袅袅炊烟，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

今天，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鸟儿还在，鱼儿还在，他们却消失了！

仙归僧说：“他们还在，只是形态发生了一些变化，你跟我一起去帮他们挪个地方，到他们现在这种状态该呆的地方安息吧。”

他们走进了最近的一户人家，把变成了淤泥状态的他们清理出来，转移到更深的山里一个浅谷底部。

一家又一家，一个村落又一个村落，这个远离城镇的美丽而静谧的山丘公社，每一个人都改变了形态，每一个人都在他们的帮助下到了他们这个状态该去的地方。

死气还在，空气却更加清新了。

他在帮他们转移的时候，每一次都能看到他们是怎么衰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那似乎也是一个人。跟他一样，就一个人，但是没有仙归僧带着。

是那个人帮他们变成现在这种状态的。

那个人，没名没字没姓，它做完这一切，还在路边等了一段时间，等到了从外面来的一些人，然后又帮这些人变成了现在这种状态。

再然后它就走了，飘洋过海，朝东而去。

从此，这个地方只剩下两个人——他，和仙归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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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然意识到所有的人都已经死了，为什么他与仙归僧还留在那儿，这是不是说明他们本来就不是活人？

他惊悚地坐了起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这个房间与仙归僧让他睡的那个房间一模一样！

他一时没回过神来，低头使劲回想到底怎么回事，却看到了床头有一张写着字的纸。

他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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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这张纸看完就丢马桶里冲掉，千万不要拍照存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