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玄德、子正一样,跟朕都是同门师兄弟,今日当面尽管畅谈,不要有什么拘束。”
刘备心中咯噔一下,坏菜了。
这几年来刘备对看人渐渐有了自己的一套。
傅南容师兄看似温和、谦逊,是一个温润君子一般的人物。
可他终究是傅介子之后,又能领军打仗,性格耿直,刘宏的客套话恐怕立刻被当真了。
于是傅燮毫不犹豫进谏道:
“臣闻天下之祸,不在于外,而在于内。舜受命于尧,诛除四凶,任命贤德,天下悦而咸服。
今张角起于赵、魏之地,黄巾作乱于七州,却不足为庙堂之忧。譬如治水不从源头入手,仅在下流用力乃是舍本逐末。
陛下仁德宽容,故此阉竖弄权,忠臣不得任用,即便张角就戮,黄巾覆灭,天下之祸亦不得免。”
一番话还未说完,张让、赵忠等人就面色阴沉无比。
他们心中格外恼恨傅燮,连一块来的刘备、刘德然都被他们记恨了。
刘宏更是觉得自己很委屈,身为皇帝若是没有宦官配合,岂不是成了百官的提线木偶?
何况自从黄巾乱起之后,刘宏一个多月都没有顾得临幸美人,隔壁濯龙园那么多美人都在幽怨唱诗经里的《郑风·子衿》了。
即便心中委屈、恼怒,刘宏依然努力保持温和的语气道:“那么南容又有何以教朕呢?”
傅燮神色郑重的躬身拜道:“臣何德何能以教陛下?但请陛下见贤思齐,罢黜奸邪。
奸邪之人一旦见忠臣建立功勋,自己将要危亡,就会巧言谮毁,以诈伪蒙蔽朝廷。
陛下应深思舜诛除四凶之举,放逐朝中奸佞之人,则公忠之臣必踊跃思进,天下之祸自然消解。”
刘备心中暗自叹息,我的傅师兄啊,你难道没看到张让赵忠之辈恨不得吃了你的表情吗?
傅燮这一番话,不要说张让、赵忠这群宦官受不了,就连刘宏这个皇帝脸色也很不好看。
即便傅燮性情耿直,也深知自己这番话是得罪人的,他最后再拜道:
“臣闻忠臣事君,犹孝子事父,今畅怀尽言恐触怒陛下,即便斧钺加身亦不悔也,惟愿陛下潜心留意,方是国家之福。”
听到这里刘宏脸色都有些发黑了。
他本想跟傅燮好好拉拢一番感情,却不料被劈头盖脸一堆说教。
想要发怒,却终究爱惜傅燮的才能,最终他强忍着怒火,冷哼道:
“傅南容,你年轻哪里懂得朝堂之事?今日朕也不责怪你,好好前去南宫报道,朝廷对你还有任用。”
随后刘宏又看向刘备、刘德然,欲言又止,最后无奈的挥手道:“玄德、子正也回去吧,今日朕乏了!”
出宫之后,刘备、刘昕将傅燮送到刘宽家中。
得知傅燮今日之举,刘宽又是无奈又是心疼的指着傅燮:“哎,你呀你呀,都那么大年龄了,做事还是这么冲动。
日后若是还有什么不解之处,多多询问玄德,若是太平郎在洛阳就好了,他心思比你多太多了。”
卢植那边得知今日刘备、刘德然跟随傅燮入宫进谏,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只派卢二过来通知,明日大朝会刘备、刘德然要去参加。
刘备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空,叹了口气:“唉,大朝会啊,看来又是一番争吵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