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的第二天,周四。
全天课程如同黑色方块,枯燥乏味,唯独下午体育课三个字,像黑色钢琴键,带着律动,让人心生欢喜。
整个上午,都在一种逐渐紧张的课程进度中度过。
拖延症少女云荒正努力的适应着想像中恐怖如斯的高三生活。
天刚蒙蒙亮,从宿舍跑去食堂,买了一碗白粥,捧着走到垃圾桶边,咕噜噜喝下一口,烫得胸口钝痛,啪的给倒掉。
混在人群中,走进教室。
早读课,盯着文言文,变成哑巴,说不出话。
自习课上发呆,听着后排同学变成话唠。
两节数学课,双手揣在口袋沉默着,必不可少的笔记要记了,就一字不落的照搬照抄。
课上,严肃点了一个后排打瞌睡的男生回答关于欧拉公式的问题。
男生站起来,揉揉眼睛,非常诚恳的说,“欧拉是个数学家。”
严肃愣住,追问,“然后呢?”
男生顿住,“呃。”
严肃陷入沉思,随即摆手,表示非常无奈,“坐下坐下。”
本来很乏味的数学课,被班主任这场提问的言行举止给笑到,又不敢笑出声,疯狂憋笑。
一下课,云荒和班上几个女生像被点了笑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同学问她,她就假装高冷,不想理人。
课间操跑步,有人请假上厕所,她只感觉心脏不好,跑不动。
英语课,照常十分钟听写单词。脑海里是一个个的泡泡,像中学的计算机课,玩单词拼写游戏。
砰砰砰,写出老师念的所有单词。
正以为暑假没白费,英语有进步时,录音机里放出的听力,让她有种在传送带上跑步的感觉。
最后一节语文,老师把期末试卷讲完,剩下十分钟,还让背书,背诵全篇。
教室里一片哀嚎……
见状,语文老师便让科代表李端呈带着众人朗诵。
高三,学习依旧枯燥,吃饭的时间还越发紧张。
这是云荒在别人身上看到的情形,那她自己,也学着别的同学,很快的吃饭。
节省下来的时间,却不知道如何使用,只看着前排萧依霖学习,她就学习。
在食堂打了一份八块钱的饭,扒几口,剩下的全部倒进食堂门口的大塑料桶。
随手将纸质饭盒扔进垃圾桶,她走到水龙头前,水声哗哗,将水渍揩在衣服上,匆匆的走回教室。
空间里每个角落都非常明亮,给人一种找不到光源的无序感。
云荒看着周围,同学奋笔疾书,在草稿纸上演算不停,她却不知道要做什么。
书桌上一堆叠得高高的课本和辅导资料,不是随手翻开一本,而是在思考看什么。
她想着,反正还有一年,可以先调整一下状态,写个学习计划。
便趴在桌子上睡觉,空间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同学翻书和写字的声音。
“学委好!”有人在小声问好。
云荒枕着手臂,头顶有什么在靠近,微微抬眸,萧依霖的蓝白校服。
她端坐好,看向萧依霖,他的桌面放着一本英语阅读理解。红色和蓝色的笔分别标注,整一页,笔记写的公正整齐。
云荒感叹,学委为什么会成为学委。
就算旁边没有同桌,也依旧认真学习,有条不紊,循序渐进。
那个转校生新同学,直到现在,也没有出现。
有人趴在桌子上睡午觉,在宿舍睡午觉的已经来了教室。
有同学仍旧在学习,云荒想不明白,那种又有效率又有质量的高效学习,是如何做到的。
两点二十,预备铃响起,声波像隐形的水纹在空气中扩散,后脑勺传来闷响,云荒从书桌上爬起,推了推额前的刘海。
何利正看着她,“云荒,体育课,走吧。”
教室里还剩一些人,刚醒来的,挪动着凳子,刺耳的金属声干扰着脑子里的思绪。
云荒和何利一前一后走到操场,远远的就看见刘若言和刘数唯并排在橡胶跑道上散步。
二班周四下午也上体育课。
“云荒!”有人在喊她。
这声音,伴随着初秋的风,还不太冷。
“这里,这里!”
云荒转头,胡曼青坐在旗杆下的台阶上,双腿搭在一起摆动着,像物理实验上那个钟摆的杆。
云荒向她挥手,不想拉长了声音说话。
胡曼青也挥手,“过来,云荒。”
云荒看向何利,“一起过去吗?”
何利抿唇,“我去找她们吧。”
云荒走到旗杆下,胡曼青从口袋里拿出一只草莓味的棒棒糖,“给,云荒。”
她清冷又温暖的微笑,比初秋的风更加舒适。云荒看着她的脸,有一丝难以理解的想法,她接过棒棒糖放进口袋,和胡曼青并排坐着。
如果她一个人,是不愿意在这种显眼的位置悠闲的坐着的。
“你吃糖呀,云荒。”胡曼青用手肘轻轻摇着云荒。
云荒不喜欢草莓味的棒棒糖,“留着晚自习吃。”
胡曼青又给她一颗,“那这颗现在吃吧。”
“叮……”
一声口哨从操场左边传来,体育老师站在操场前台,嘹亮的声音在空旷的场地上回荡。
云荒跳下台阶,胡曼青跟着跳下来,两人齐齐跑到队伍。
体育委员周亭晚组织着队伍开始跑操,二班的学生已经在跑道上前行了,三班紧随其后。
他们班的队伍是按照高矮顺序排列的,具体的身高也没测量,云荒跑在胡曼青身后,前面还有几个女生。
周亭晚站在最前面,铿锵有力的训着,“打起精神,好好跑。”
“别推我。”
“哎,你踩到我了。”
“安静。”
云荒低着头,听着前排吵闹,心想着,都高三了,还这么幼稚。
跑到最后一圈,二班的学生已经跑完了,一些男生开始打篮球,大部分学生则站在球场边围观,几个女生坐在稍远的台阶上。
云荒早餐喝了点白粥,午饭没吃两口便到掉,此时已经饥肠辘辘。
四肢在身体的引力下勉强向前,正迷糊着,被一声尖叫激得清醒。
“啊……”
“啊啊啊……”
“快看那个男生。”
“以前怎么没见过他。”
“天呐,他长得好帅。”
……
不知道她们在说谁。
云荒朝着台阶上望去,只见刘若言抱手站在一级台阶,刘数唯站在她身后,稍稍高个头顶。
跑完三圈,就是自由活动。
几个男生跑热了,脱去校服,露出已经打湿了后背的T恤。
胡曼青拉着云荒要去看篮球赛,这时候二班的体委跑过来,和周亭晚说,两班打一场友谊赛。
几分钟后,二班三班便各派出五个男生,在球场上参赛了。
云荒觉着饥饿,便拿胡曼青给的酸奶味棒棒糖吃,场上比赛来回拉扯,开场五分钟,双方没进一球。
三班派出的男生,有周亭晚和李端呈,其他三个云荒都不熟悉。
穿过球场晃动的人群,对面场边站着二班的女生,刘若言和刘数唯朝着水台边大树走去。
不远处有个没穿校服的男生,背影高高瘦瘦的,如望远山。
而这背影上方的天空,就在看见他的时候,变成了蔚蓝色。
“好球!”
“再来一个!”
“高三二班,绝不一般,高三二班,勇往直前。”
二班一个高个子男生,投进了一个球,场上瞬间变得热闹。
云荒想去找洁柏,借口上厕所,胡曼青看篮球赛正精彩,就没跟着。
搜寻一圈,也没发现洁柏的身影,云层飘过,阳光突然从上空投下来,身上照得有些火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