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木制房屋,三面环合一个院子,分为东厢房,西厢房,正中间的堂屋。堂屋前,是一方院子,院子边上,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她手里拿着一把蒲扇,一边乘凉,一边看着对面的群山。
天光灿烂,晚霞满天,撒下层层的红光,照彻在整个视野,一直延伸到山外。
云荒眼眶泛红,慢慢走近,她蹲在老人身边,“外婆,”
老人转身看着她,苍老的脸突然荡起涟漪,皱纹一层又一层的散开,眼中发出暖到人心的光。
“荒荒,你来了。”
云荒趴在外婆膝盖上,“外婆,我来看你了。”
老人将她牵起来,朝着屋里走,“好,外婆给你煮糖水鸡蛋。”
云荒跟着外婆走进柴房,“外婆,过些天,我要去远方读大学了,以后就不能时常来看你了,”
“荒荒长大了,要离开外婆了,外婆高兴,”老人从水缸中舀起一瓢水,倒进锅里。
云荒坐在灶头前,“外婆,这些天我都在这里陪着你,快开学了,我再回家。”
老人壳壳笑,“荒荒想陪着外婆,外婆高兴,”
云荒也壳壳笑,“外婆,我以后要学中医了,这些天,你教教我认识中草药吧,”
老人看着云荒,语重心长的说,“好,”
云荒拿着打火机,点燃柴火,外婆从碗柜里拿出鸡蛋和红糖,走到灶台前……
祖孙两人吃过糖水鸡蛋,老人又到院子边乘凉,云荒则端着凳子跑到种草园边上坐着。
晚风从山谷吹来,带着温度,她又带着耳机,靠在篱笆墙外,心中说不出的惬意。
洛清许,我就要读大学了,将来我们还会再见吧。
当她心里走进一个人,她便开始认识世界,开始感慨时光。
洛清许对她而言,是心动,是喜欢,是浓厚的安全感,也是想念,是她想着就觉得世界很美好,是她的过去式,也是她向往的远方。
八月的某一天,云荒跟着外婆到百草山的山顶,采了几株草药,回到种草园。
外婆给云荒递草药,云荒蹲在种草园里,把草药埋在土里。
日光爬上山头,外婆坐在凳子上,云荒蹲在路边,看着手上的泥巴从土红色变成粉砖灰色。
她眯着眼看向外婆,外婆说,“荒荒,想学中医,是简单的,想学好中医,就得用心,用百分之百的真心,把中草药当成你的小孩一样培育,把你的病人当成你自己一样医治……”
云荒认真的听着外婆说话,直到外婆说,“肚子饿了,荒荒,我们回家。”
八月的下旬,云荒和外婆道别,离开了百草山。
回到家,洁柏开学了,发了动态,云荒看着她的照片和学校,给她点赞。
云荒也快开学了,云荒就要离开西南,去远方了。
在西南市,初秋的时候,一群曾经生活中同一片天空下的人,拉着行李箱,各奔东西。
云荒的世界里,吴繁和新乐去了北方读大学,汪徐舟带着黄芋儿去了体育大学,周亭晚和汪徐舟去了同一所大学,姚琴心留在了省内,萧依霖和唐霜霜去了同一个城市,横岭去了北方,刘数唯去了南方,而李端呈和胡曼青已经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那个她想起来没有情绪的李小红也了无音讯……
或再见或再也不见,都那么遥远,沿着光束,消失在人海。
云荒得到了一个想念的人,他教会她不喜欢的人就远离,听不明白的话就不去听,看不明白的事就不去看,她从温纯变得温纯冷漠。
这个暑假,是漫长的,没有暑假作业的,想念的,期待的。
云荒办了银行卡,学会了用手机支付,学会了在网上买东西,学会了在手机里学习知识,学会了见到熟人微笑,见到陌生人礼貌。
八月的一天,云荒背着录取通知书,拿着手机,坐上了去庄州的火车。
车窗外的一切都那么新奇,西南在越走越远,庄州在越走越近,她从头发上取下小鲸鱼发夹,放进了书包的一个拉链袋里。
火车轱辘向前,穿过山河,穿过人海,穿过森林和城市,车上走来一些人,又走下一些人,是随意就能见到的人,也是想见也见不到的人。
云荒带上耳机,看向车窗外……
洛清许,我今天开学了,一个人坐火车,到庄州读大学,车上全是陌生人,你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你有想起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