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又一张。
孟汀手下不停,在便利店延伸出来的遮雨棚下叠着黄纸。
夜已深,路上不再有任何一家店开着门。
巷子里没有路灯,黑漆漆的看不到巷口。
孟汀几乎没有来过商业街里边,每次都只是路过,路况不熟。
他找不到倪阳州。
对方的手机打不通,雨越下越大,自己的手机也进水了,连机都开不开。
孟汀的眸色深沉,站定位置,手上起势。
双目紧闭,男生看到的是一片黑暗,暴雨中事物都被模糊了轮廓,像一段虫蛀过的老旧电影胶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恍惚中,一阵雷光闪过,倪阳州的背影正在巷子里奔跑。
孟汀睁眼,眼里有红色血线四溢,布满眼球。
不行,看不清。
男生手指修长,方纸沿着对角线一折一翻,一个长手长脚的抽象小人便立了起来。
胸口的玉坠子亮了一下,小人如同活人一样,竟迫不及待地爬梯而下,却在遇到雨水的一瞬间,消散灵力,一丝绿芒从纸人身体里飞出,飞回衣襟下的玉坠中。
黄纸被雨打翻,碾作成泥,平平的贴在了地面上。
孟汀按住几个要跑的纸人,咬破手指,在每个纸人上点了两下,鲜血凝在纸人头上。
极短的闪了一下,眼睛就画好了。
开目的小人终于能辨清了方向,不用主人指挥,纷纷向几个路口分散抛开。
孟汀把剩下的黄纸装回兜里,继续拿塑料袋包好,又冲进了雨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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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敏?”
“敏敏,快醒醒。”
男生迫切的话音回响在耳畔,张敏脑海中一片混沌,睁开眼睛,四周一片黑暗。
“敏敏?我在这里!”
张敏一被拽上车就被用布蒙住了口鼻,布上浸了东西,几秒钟时间来不及看清什么,只知道车上坐着几个个子高大的男人,女生便陷入了昏迷。
焦凯风在厂房另一个角落,手脚都被捆上了,脸颊上贴着半张要掉不掉的胶带,应当是自己蹭开的。
“这是……哪里……?”
张敏在黑暗中想要抬手摸索,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脚上都捆着麻绳,难以挣脱。
“敏敏,对不起!我该死,我又连累你了!”
张敏心里发慌,有些崩溃地说:“焦凯风,是你吗?”
眼睛骤然处在没有光的地方,什么东西都看不清。
“是我!是我,敏敏,我在这里!”
“是我对不起你,他们抓咱们俩就是为了威胁我哥,真是我连累你了……”
张敏气得破口大骂:“什么时候了还在说这些车轱辘废话!现在什么情况,要逃么?能逃吗?”
焦凯风被女孩的暴烈吓了一跳,但马上反应了过来,顺着思路说下去。
“得逃,能逃!”
焦凯风扭曲着身子,让自己从躺倒的姿势坐起来,声音低了一些。
“得逃,在车上我屏住呼吸装晕,听到他们说让我哥今天交货,一手放人一手拿货。”
“那等你哥来赎?”
女生知道焦凯风家人这边涉黑,原以为只是街头混混,没想到竟然能干出绑架这种事。
都是二十啷当岁的青壮年男性,他们两个高中生想要对抗,谈何容易!
“不行!”焦凯风理智渐渐回归,紧忙说道:
“他们的货被我哥抢了,怀恨在心,之前jing cha查了个大案,和他们牵扯上了,王哥那边要跑。”
“之前我哥说是要南下,去S市。没想到走前还要来搂一笔!”
张敏迫不得已耐心听着,背在身后的双手努力收紧相互磨蹭,想要挣脱绳套。
“他们之前也掳过人,给了货却不放,还有几次是打折了腿再扔下车的。”
也因为这样的作风,逐渐在本市树敌众多,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