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嘴巴没溅起一点水花,你一嘴我一嘴的,一巴掌就这么算了。
何红梅含着恨看着骨灰盒埋进了坟包,花大价钱买了冥币和纸人纸马一应物品,付之一炬。
她没儿子了。
正要离开时,何飞刚把一串钥匙扔给了何红梅。
“小子身上的,你去给收拾遗物。”
倪飞刚办完丧事,脸上沟壑都变深了似的,眼圈一层浅红,是长时间没休息好的样子,仿佛熬了几个大夜。
太阳穴的血管突突地跳着,看上去有点过于亢奋。
人没了,小出租屋里也不会有什么东西,丢给他妈正好。
何红梅拿着黄铜钥匙,这才回了倪阳州小区的家。
原本可以再早些的,但是她路上不太舒服,又记错了小区的名字,打车也走了几次冤枉路才想起来正确的地方,这才这么晚了才到。
客厅里收拾得很干净,不知是保姆给打扫的,还是孩子自己整理的。
应该是保姆。
何红梅流着泪看着并不熟悉的房间,厨房里也有了餐具,甚至冰箱里还有新鲜的水果蔬菜,她的儿子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把自己照顾得还不错。
一路走进卧室。
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倪阳州在何红梅开灯进来的一瞬间“嗖”地躲了回去。
何红梅看着书桌上散落的课本,卧室床前成对的拖鞋,终于忍不住伏在床上又哭了起来。
毕竟是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亲儿子,就算是多有龃龉,孩子也不是那么听话,甚至回忆起十多年和前夫一起过日子的生活,其实也是烦心痛苦居多,但血浓于水。
何红梅的哭声让躲在口袋里的倪阳州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原来世界的妈妈会怎样呢?
倪阳州不敢再想。
终于,哭声渐歇,何红梅的手机响了。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女人终于从床边爬了起来,手抚着肚子,闷声应答了几句。
这个时间,是国外的早晨。
何红梅手抚着的腰腹,还有时不时托一下的后腰,电话终了,何红梅已经不再哭泣。
女人找了个袋子,走向了衣柜,一把打开了衣柜门。
倪阳州庆幸,幸亏孟汀没有听自己的话,不然现在就直接撞个对脸。
女人看了看衣柜里的衣服,最终拿了一件儿子的校服,还有柜子角落里放的原主小时候的一个玩具恐龙留作纪念。
倪阳州担心衣柜里自己放了什么暴露身份的东西,一个劲儿的探头,正好一阵风吹过。
孟汀都没来得及去接,小纸片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正好被风吹到了地板上!
倪阳州惊恐地随风而走,原本要张口呼救,也在一瞬间闭紧了嘴巴,同时为免暴露,连眼睛也闭上了。
开玩笑,他可是见过镜子里自己的尊荣,眼珠是能动的,再把原主妈妈也吓出个好歹。
何红梅正要出门,风吹过来,地上落了张小纸片。
女人低头捡起来,翻过面一看,差点哆嗦着直接扔出去。
黄纸上,方方的头,细长的四肢,红眉红眼红嘴巴,还一边一只扁平的耳朵。
隐隐透着些诡异。
女人拿着纸片放到了桌子上,只当是自己孩子生前无聊画着玩的。
“真丑。”何红梅感叹了一句。
便拿着纪念物走出了房间。
听着外面客厅的声响,孟汀从窗帘后走了出来。
倪阳州悲愤地躺在书上,幽怨地说:
“我要,新的,身体。
现在、立刻、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