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扑通扑通几声,院中除了刘掌柜和倪阳州,所有人都被压得跪在了地上,刚才还挺直脖颈的易正元此时冷汗满面,一只手正杵着玉扇,扇尖凿进地面已半寸,扇子竟然也是件法器。
终于,易正元开口道:
“明虹宗的哪位长老在此?老祖和犹真人有请,特派我前来迎接,莫要伤了和气!”
屋里没人应声。
倪阳州体会了一把有人撑腰的感觉,此时闲闲把宝剑抱在怀里,笑得单纯无害。
“原来不瞎,也不聋啊。”
易正元奋力抬起头来,用眼神狠狠剜了少年一眼。
倪阳州也瞪了回去,心想,都是靠家里人,我这个是亲师傅,而且我又没仗势欺人,你横什么横?
威压久久不散,易正元眼看老祖送的玉扇已经支撑到有层层裂纹,趴了一圈的仆从们口鼻渗血,忍不住有呼痛之声。
向来没低过头的世子不得已再次张口:“不知前辈在此休息,贸然打扰,还望原谅则个。”
倪阳州一撇嘴,心想,挨打知道立正站好了。
少年喊道:“师尊,他道歉了!他让咱们原谅他耶!”
倪阳州又拉过来刘掌柜:“还有您呢,原谅他了吗?”
掌柜不愿招惹太多,虽然生气,但也知道见好就收,应道:“原谅,原谅。”
易正元本是给园内的大能赔个不是,结果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和穷掌柜的给领了,气得直喘粗气,却迫于威压,半晌不敢言语。
倪阳州狐假虎威,笑得眉眼弯弯,转头往院子里一拱手:“师尊,收了神通吧。”
威压渐渐散去,始终屋内没人讲话。
易正元不得不低头弓腰,又邀请道:“我家老祖已设下宴席,就在固州,敬请长老前去一同赏景论道。”
颜琮之的声音传来,清晰平静:“事务繁杂,难以赴宴,请回吧。”
易正元挺直身体,恨恨看了眼倪阳州,习惯性振了一下扇子,却被弯折的扇子打了胸口。
倪阳州非常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
年轻的世子负气甩袍而出,众多仆从踉跄着跟了出去。
少年心满意足地给刘掌柜拍拍身上的土,把人家送回客栈里,这才高高兴兴往院子里走。
下山才几天,遇到这么多事,虽然没什么好的,但少年觉得原来生活还挺有意思,有强有弱,有公有不公,有争吵激斗打群架,大家都像小蚂蚁,互相挨挨挤挤地生存。
刚到师傅门口,就被颜琮之叫住:
“为何出言讥讽?”
倪阳州两大步踏进来,一抿嘴:“弟子知错。”
“我可有说你错了?”
少年抬头:“那师傅,我说的没问题?”
“别人欺辱,何须隐忍?只是应当审时度势,刚才众人之中,六个炼气,一个筑基五层,联合起来你即把自身置于危险当中,这可算得上明智?”
倪阳州摇头:“不明,不智。”
他连中间那个世子是筑基都没看出来,师傅教训得有理。
“可是。”倪阳州抬头绷着一张小脸,“这不是师傅在吗。”
颜琮之后半截教育被堵了回来,转了个身,无奈挥挥手:
“去吧,看看那人,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