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延之这段时间一直疲惫于赶路,肩膀上的箭伤也未养好,反复溃烂,全靠着他一身深厚内力支撑。
这一次淋雨则彻底击垮了他的身子,这一次发病来势汹汹,高热经久不退。
一直深深昏迷着。
“安安……安安。”
他唇瓣泛白,脸颊却是不正常的酡红,嘴里不断念着这个称呼。
旁边伺候的冬至不断拿帕子给他敷额头,心中焦急问:“大夫,我们主子到底怎么样了,这温度没有一丝降低的趋势啊。”
大夫正给贺延之施针,闻言紧皱眉头:“这位公子的身体底子很好,又有一身内力傍身,本不应该一病不起的。”
“那为什么我们公子会病的这么重,这都已经两日过去了,公子这病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
“如此怕是心病啊,郁积于心,这身体的病老夫可以治,可心结不解,这身子总会不好的。”
老夫人蹙眉问:“不知你们是否知道这位公子可有何心事,心病还须心药医啊,否则就算这次病过去了,今后只要一有小病,也依然会这么凶险。”
闻言,冬至和屋内留下的几名护卫都沉默了。
心病还能是什么。
只能是安姑娘了。
“劳烦老大夫先替我们主子尽心治疗了,诊金我们会多付几倍的。”冬至道。
老大夫颔首,等将银针施完后,又开了一剂药方,让人去熬药。
而昏迷中贺延之眉头紧皱,很不安稳。
梦中画面一幕幕的重复着当时在东宫那间奢侈宫殿的画面。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带着翠微进了宫殿。
“殿下,奴婢为您更衣吧。”翠微红着脸,含羞带怯的垂下了头。
男人神情冷漠,只淡淡应了一声。
翠微美眸盈盈,抬起手给男人身上一颗颗扣子解开。
贺延之脸色一变,怒吼道:“不,给我住手!”
可是他的声音完全对画面中的发生的事情没有丝毫影响,很快男人身上只剩下单薄的寝衣,只听他淡淡开口。
“就寝吧。”
而后就转身往床榻走去,翠微在身后迅速褪去了自己衣服,只剩下小衣和亵裤,很快也跟了进去。
床幔垂落。
贺延之瞳孔骤缩,不断怒吼,想要阻止后面事情的发生,可是声音怎么都发不出来。
他想要跑过去,可是明明画面就在眼前,他跑啊跑,就是跑不到那床榻边上。
就这么绝望的看着那不可挽回的事情发生。
而后就看到了安绮走了进来。
这一次,贺延之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清楚的看清楚了女子当时的震惊,不可置信,而后的痛苦,麻木。
他这一刻似乎和女子的心联到了一起,也和她感受到了同样的痛苦绝望,那一颗颗泪珠好似一挤挤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让他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听着床榻上的那些动静,贺延之只感觉无比的刺耳,心中疯狂的呐喊。
不要啊,求求你快停下。
不要这么做,你会失去安安的。
可惜,画面没有因为他的痛苦有任何停止,就这么不断重复这件事的发生。
“主子,主子,您醒一醒。”冬至看着床榻上似乎很痛苦挣扎的男人,急的眼眶都红了,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要……不要。”床榻上贺延之双眼紧闭,嘴里不断重复呢喃这句话,眉头紧紧皱起,身子哆嗦。
旁边的护卫咬牙:“冬至,不然再去找一次安姑娘吧,他若是还生气不见,我们就跪下不起,只要她肯过来,要我们做什么都行。”
冬至想到上一次女子的绝情冷漠的眼神,红着眼睛咬了咬唇:“她不会来的,她实在是太冷酷无情了。”
“怕是主子死在她面前,她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护卫不信,他这三年也算是亲眼目睹着主子和安绮一路相识走来的感情的,在清楚不过两人有多恩爱甜蜜。
甚至往常哪怕主子练剑时不小心划破个口子,安姑娘都会紧张的要命,必须亲自看着主子不碰水换药才行。
如今主子因为她病的这么重,甚至危及到了性命,她怎么可能这么无情的拒绝。
“你不去,我去。”
撂下这句话,又看了眼床榻上的贺延之,咬牙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冬至没有阻止,这几次的事情也让她看清楚了,安绮就是一个白眼狼,心性凉薄,枉顾主子为了她做这么多了。
她拿着帕子不断给床上男人擦拭额头,眼露心疼,实在是为主子不值得。
也好,让身边这些人看清楚安绮的真面目,今后也不要再有什么幻想,今后就桥归桥路归路,主子值得更好的女子陪伴。
枉她惦记安绮这么久,还担心受怕安绮有没有在北离受苦,不敢有丝毫耽误的赶路。
可在她和主子一起为了她千里奔涉,一行人受尽各种苦难时,安绮在做什么?
她在和别的男人暧昧不清,背叛了主子的感情,如今更是如此冷酷对主子的身体不闻不问。
这么一个冷血的女子跟她心目中那个温柔和善的安姑娘差距太大了,她接受不了自己一直敬仰的安姑娘是这么一人。
冬至不明白以往如此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要走到今日这样,主子不过就是纳妾而已,安绮为什么这么无理取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