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大乾,梦京。
豆点大的雨滴从夜幕参差而坠,点缀在外城星罗棋布的低矮房檐上,哗啦声不断,急促而密集,好似喧鼓连天。
“隆~~”
“隆隆~”
一道冷电泛着森森寒芒撕裂漆黑的画卷,轰隆声炸响在梦京的上空,使天地短暂的重染色彩,却又转瞬即逝。
声音由远及近,在途经外城一处幽静庭院时,刺破了苏沐舟的长眠。
“嘶,好痛!”
意识开始逐渐从混沌中清醒,余温也渐渐回升。
苏沐舟先是感觉到心脏在死寂中重归跳动,紧接着恢复均匀平静,意识开始清明,转而便是撕心裂肺的冰凉与痛苦。
“我不是早就死了吗?”
感受着这痛彻心扉的真实感觉,苏沐舟有些困惑狐疑。
但眸子里好像被灌满了铅,怎么也睁不开,腹中也好似被一把钢刀绞动,将自己的肠胃搅成稀烂的一坨。
这是怎么回事呢,我不是被一枪爆头了?
咋还活着呢!
苏沐舟搜肠刮肚,想着死前的种种细节。
为了给组织最为准确的信息,他铤而走险加入毒枭团伙,在里面充当卧底,一步步从无人问津的小弟到成为黑帮老大的左膀右臂,此中艰险,不足外人道。一切都顺风顺水,哪承想在收网行动的最后一刻,惨遭局内奸细背叛,被曾经的老大一枪爆头。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有内鬼,终止交易!”
当那句话响起时,他整个心都仿佛坠入了无间地狱。
令人唏嘘,看着曾经的老大拿枪对准他,他临危不惧,想再挣扎一下。
“老大,你竟然怀疑我,我这麽多年......”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想不到啊,老大他竟然还深爱着我,呜呜......
好吧,苏沐舟自我调侃了一下,他的双眼已然睁开。
只是眼睛里好像蒙了一层细沙,有些模糊。
他扶着旁边的墙体,颤巍巍的站起身。
视线还有些不清,擦了擦眼,好像有些粘稠。
蓦地,手中的动作止住,滞在空中的双手开始猛然颤抖。
直到这时,那腹中传来的剧痛好似触电一般,再次传导,苏沐舟僵硬的,缓慢的将头颅下偏。
双手摊开,满是血污,暗沉的液体仍旧在随之流动。
身上那样式华美的衣衫,不知何时破了一个大洞,一把泛着森冷月华的三尺长刀充满违和感的贯入自己的左腹,衣裳也沾满了各色的血污。
身后,刀身明晃晃,刀尖血淋淋。
月色透过窗棂,放眼望去,就好像一个单薄的身影看着自己佩戴的长刀发呆,只不过苏沐舟是切腹而过。
“滴答~”
“滴答~~”
房檐下的暴雨已经稍歇,屋内的人心中已暴风骤雨。
我**,是真有刀啊!
这一点都不科学!
苏沐舟瞳孔地震,想着自己是不是在梦里,可那刻骨铭心的痛苦又不容自己质疑。
借着昏暗的油灯与夜色,他转而看向周遭,自己的脚下是一道被血染就的粗粝门槛,门槛上叠了一层湿漉的新泥,若隐若现延伸到屋内,只剩半个脚尖。
古色古香的屋内,铺着一层用什么动物皮毛编制的毛毯,与现代工艺相比,虽略显粗糙,却别具匠心的镌了几个蚊蝇小字。
隐隐约约,看不真切,也看不懂。
不管这些,苏沐舟扶着墙,继续朝屋内看去。
卧榻在临门左侧,中间靠窗部分摆放着长桌,长桌上一套整齐的茶几罗列。
咦,好似明显的少了一个。
目光顺着桌上茶渍往下滑,一滩血迹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