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应元内心深知今上无嗣,万一不虞,自己主人是最有可能入主乾清宫的,万一因为风寒发烧脑子出了毛病,便一切休矣,那自己可能的富贵便也休提了。
“哈哈,老徐啊,我逗你玩呢,怎么可能不认得你徐应元。”郭可阳打着哈哈说。
老徐?这位一贯严肃寡言的主人可是从小到大没这样称呼过自己,也没和自己开过玩笑的,这下换做徐应元开始懵逼了。
紧接着就听到主人询问道:“这次着的风寒是太厉害了,脑子都忘事了,今天是哪年哪日啊?”
“回殿下,今儿是天启七年八月初三。”
“噢?!”
屋子里紧接着就陷入了一阵沉默。郭可阳坐在床上微低着头茫然的盯着床边的地板,徐应元低着头也不知道该说啥?正要请示是否请周王妃过来时,主人的声音再次传来,“拿个镜子过来。”
徐应元慌忙从房间角落的矮柜上用双手捧起一面铜镜,靠到主人面前。
郭可阳看了铜镜里的自己一眼,眼神立刻从茫然变得凌厉起来,之后半晌,双眼又慢慢变回茫然,其中又闪烁变幻着丧气、哀伤、痛苦和巨大的不可思议......
徐应元低着头,大约快到三分之一柱香的时间,手臂有些发酸的徐应元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声。“你先出去吧,我再歇一会儿,不许人来打扰。”
“可是殿下您一会儿还要服汤药。这可......?”
“到喝药的时候你自己进来就行。”
“是,爷您有事唤奴婢一声。”说完徐应元低头退下,将铜镜放回原处便退了出去。
郭可阳一头又躺倒在床上,他现在可以十分确定这个称自己为殿下,又自称为徐应元的家伙没有欺骗自己。因为镜子里那个年轻俊朗,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大男孩,绝对不是原来的自己。
头上还梳着个古人的发髻。想到这个,郭可阳便神经质般的用力扯了扯自己头上的发髻,一阵扯的头皮发紧,痛感传来,如假包换。
做为一个《明朝那些事儿》读过三遍,业余喜欢用手机刷明穿网文的文学加历史爱好者。
郭可阳确信自己穿越了,而且是穿到了天启末年快要登基成为崇祯帝的朱由检身上。只不过现在他的身份叫做信王,还没有接他兄长朱由校的班。
“直娘贼,”郭可阳忍不住学古人来了句“古骂”,“这种事儿居然真的能发生。”
骂完便后悔自己没有利用业余时间好好研读一下《明史》,现在自己只是个明史爱好者水平,仅仅知道一些重要历史事件的大概和一些知名人物。
譬如对于刚才这个徐应元,完全没有印象。而之前这个躯体的主人朱由检的记忆,在大脑中也一点都没有留下,完全被穿越过来的炮兵上尉郭可阳同志的记忆占据了。
不多时徐应元又从外面进来服侍郭可阳喝了一碗巨苦的中药。吃过药,郭可阳便四仰八叉的躺在在这张柔软舒适的床上,两眼盯着上方的床幔足足思考了一个小时。靠着军人对环境的快速适应能力,为了接下来迫在眉睫的各种应对,郭可阳向自己明确了几点:
一是因为朱由检记忆的缺失,自己在面对信王的身边人时一定要谨言慎行,不能露馅。有些人和事如果让人怀疑,实在不行就用发烧失忆做借口。
二是根据自己掌握的历史知识,天启七年是天启的最后一年,天启帝驾崩的具体时间自己不知道,现在是八月,应该不远了,自己必须要为即将到来的接班一事好好考虑并准备一下;
三是自己大概清楚自己将要接手的是什么样一个烂摊子,更是明确知道崇祯的悲惨结局,怎么应对呢?哎,慢慢考虑吧。
想了这许多,郭可阳突然想到了自己在前世的父母。他们含辛茹苦供自己读书,好不容易读出头,而自己一直忙于工作还没有来的及尽孝。现在自己不在那个世界了,他们该怎么办,该多伤心啊。
还有自己正在省城医学院读研的女朋友,她和自己那么相爱,即便因为自己工作的特殊性,两地分居那么多年也没有多少怨言。而自己现在算是彻底消失了,再也无法相见......
想着想着眼角不觉湿润,突然心头一股狠劲迸发出来,狠狠的低吼了一句,“干,特么贼老天,老子怕你个球,爱咋咋地。”然后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