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日去通州运河边上,招募五百名纤夫。招收的条件就和今日一样。另外朕让王承恩从内帑再给你支取八千两白银,做为士兵的安家费和其他花费。”
“林正,你带锦衣卫协助传庭。朕给你们两天时间,两日后五百纤夫要在钓鱼台军营中集合。”
安排完后郭可阳便回宫去了。本打算亲自去通州募兵的,但是有内侍禀报,说新任刑部尚书袁可立已经到京,想觐见皇帝。郭可阳只得安排孙传庭去做募兵之事。
再说这些事自己不可能都亲力亲为,卢象升、孙传庭二人皆要独当一面。
至于这第一批一千名新兵,为何要分两处招募,郭可阳是在早早的提防新军中兵员来源过于单一。
这一千新兵是未来新军的班底,未来新军中的军官肯定要有许多会从这一千人中选拔出来。兵员过于单一对于领导者并非好事,相互制衡是基本的管理艺术。
第一批兵没有招募太多。因为现在也没有训练和管理骨干,招的太多就会训练管理不过来。也没有招募农民,毕竟和散漫的农民相比,矿工和纤夫更具有组织性和纪律性,也更懂得相互配合,身体素质也强得多。
矿工和纤夫,是郭可阳能想到的,在这个时代最好的兵员了,戚继光的戚家军班底就是招募了大量矿工。
就在郭可阳回宫的时候,李家窑的窑头李文彩竟然出现在了阳武侯薛濂府上。
原来这李文彩的祖上虽然在嘉靖年间便在西山开矿挖煤,且很快成为当地较大的矿主。但是李家数代无人科举得中,虽然有钱但却无权无势,常被地方官欺压,甚至连一些衙役每年下乡征收田赋时都会趁机勒索钱财。
明初,为了保护京城和皇陵的风水,是严禁在西山伐石采煤的。但是随着京师周边森林砍伐殆尽,京师百姓做饭取暖只得选择煤炭,市场需求使得这种禁令无法有效执行。
到明代中叶,北京西山私开煤窑现象已是蔚然成风。嘉靖年间,不得不放松限制,允许在西山采煤。于是勋臣、外戚等京城权贵看到其中财源,便也纷纷在西山投资开矿采煤。
一些无权无势的私人矿主见此便动了歪心思,通过勋贵家管理煤窑的下人牵线,将自家的煤窑投献到勋贵名下,每年向勋贵上缴一定比例的盈利做为敬献。作为回报勋贵则对其家人及产业进行庇护。
李文彩祖上便是投献给勋贵较早的。他家投献给了阳武侯薛家。靠着阳武侯的权势,打击、欺压、兼并其他没有依靠的矿主,很快成为了大峪矿区最大的矿主。
万历三十一年,万历皇帝为了扩大税源,派太监王朝负责向西山一带煤窑征收矿税。
为了多征税讨好皇帝,王朝不仅对普通民窑征税,连勋贵名下的煤窑也没放过,要求一并缴税,并且动用军力强行征缴。
在大明,勋贵藩王及士绅经商本就有免税特权。这些人不缴税习惯了,你一个太监现在竟敢向他们收税,如何能忍,这下便捅了马蜂窝。
数家勋贵暗中指使投献自己的矿主,教唆矿工闹事。矿主对矿工收入大肆克扣,又说都是太监王朝盘剥的结果,派人组织矿工及家属,到京城皇宫门前喊冤叫苦。
明神宗命内阁大学士沈一贯前去处理,见“长安门外,满路拥塞多人,皆黧面短衣,不知其数,呼冤彻天,持揭叩地。”矿工们控诉王朝“拏人绑树,石打箭射,淫奸妇女,席卷家资......不忍听闻。”
万历帝无奈只得命王朝回宫,不再监管税收,才化解了这次闹事。
由此可见西山煤矿主们与京城勋贵的绑定之深,可以说每个较大的煤窑背后都有勋贵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