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黄沙中,秦侍玉原本被沙子迷的眼睛都看不到了,忽而被人扑倒在地。后背被人禁锢着,她挣扎不开,那地下的沙子也往她嘴里直灌,她扭过头去看人,见是王令,顿时大骇,她是怎么也没想到王令竟然把主意打在她身上。 她本是再醮之人,又岂能让人侵犯,还是这等下三滥之人,被他这样,还不如直接去死。 王令见她挣扎的厉害,想去捂嘴,没曾想被人从后面提起来。风沙渐渐变小,饶君羡却眉头紧锁,他以前见王令和文姨娘暗通曲款不捅破,那是因为这二人是臭鱼找烂虾。但秦侍玉却是不同,她是被强迫的。 饶君羡把王令按在身上,他动作利索,一气呵成,不拖泥带水。莹尘和沈夫人也听到这边的动静了,林淡月站在饶君羡身畔,两只手扶着秦侍玉,秦侍玉很是坚强,她咬着牙,便是满脸糊了黄沙,依旧能看出她的恨意。 “王令,大临律令三百四十卷第二十条有说押解人员凡私自□□女罪眷者,革职处置,这个你该不会不知道吧。”饶君羡淡淡道。 王令舔着笑道:“饶老弟,这沙子这么大,我被眯了眼,又绊了脚,才不小心压在人身上的,这不常有的事情,你何必这样?” 他是暗示饶君羡别做的太过了,他姓饶的是百户的儿子,他还是千户的亲兵呢,论身份谁也不会真的比谁高贵,只是这次饶君羡中了武举,回去怕是千户所的人也要多看一眼。 他一说完,林淡月脸上就露出愤慨的神情,秦侍玉那样爽利的一个人,也低声哭着。傅溆算得上是秦侍玉的娘家人,他小时候得到秦侍玉照料颇多,因此站了出来:“饶大人,王令肯定是故意的,望饶大人还我们一个公道。” 林东阳是秦侍玉的丈夫,他赤红着双眼,要上前找王令拼命,还是被饶君羡拦住了:“林东阳,你先住脚,这是我们内部之事,我必然要找千户大人解决。” 找千户大人比私下解决更为麻烦,王令顿时大怒:“饶君羡,你别太过分了。” “过不过分千户大人自有裁夺。”饶君羡淡淡道。千户大人的亲兵个个前途无量,王令也是好不容易得到千户信任才混九品官,把同他一处的亲兵看的都眼红极了,若是让千户知道这件事情,即便千户保他,也会迟早被人抓住错处不放。 王令急了:“饶大人,你何必咄咄逼人,为了几个罪犯和我闹翻?” 林东阳见王令被压制住了,可见饶君羡确实地位在他之上,方才之事也是妹子去找的他,林东阳不免心中有了计较,甚至起了杀心。 “怎么王大人自己做错了事情,还倒打一耙。” 不能让饶君羡和王令和解,否则以后他们报仇就难了,这两位对立,王令才会忌惮。他是男人,太了解男人了,在前途面前,一切都是过眼云烟。 但林东阳没料到王令这人是个锱铢必较,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王令见饶君羡没说话,早已料定他想对付自己了,更有甚者说不定想灭自己的口,既如此,他也不会让林家人好过。 他冷笑的看着不远处的沈莹尘:“沈姑娘,你别和林家的人同仇敌概,这林家的人不是好东西,之前我看上的是林家的姑娘,这姓林的非说他妹子和饶大人是一对,让我找你去,你说他们家是什么好人?” 什么?众人大惊,傅溆望向林家,他还真的不知道林家的人把林淡月许配给了饶君羡,这事他表姐秦侍玉竟然都埋在心里。 沈夫人叫了起来,她是个性子暴躁的人,不那么细心。所以还奇怪前些日子女儿和她说的话,她怎么有点听不懂。 她跑上去就朝林夫人刨了两爪子:“不要脸的老货,背地里使坏。”林夫人捂着脸求饶,被傅夫人在中间调停拉开了。 这正是王令想看到的结果,他还想说,那林东阳却镇定自若:“王大人,您可别挑拨我们的关系了,若我妹子真的和饶大人好了,那您何苦又使出这招,不也是得罪饶大人了吗?我知道您是狗急跳墙,可别都赖在我们身上啊。” 说完,他又正义凛然的同莹尘道:“沈姑娘,我们林家乃书香人家,决计不会做这样祸水东引的事情,请你相信我,若我和王令是同伙,想必他也不会找我家人麻烦了。我们都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做这种唇亡齿寒的事情又有什么好处。”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若真没这个事,王令怎么不挑拨林家和傅家的关系,她们沈家本来和林家的关系就一般,王令哪里还需要挑拨。 莹尘可不是好糊弄的:“自然有好处,找我了不就不用骚扰林姑娘了不是,你们林家人的心也太黑了吧。” 林东阳仿佛莹尘是个傻子一样,被王令挑拨,他淡笑一下,表现出男人的风度。 这王令怎么处置轮不到饶君羡,他把王令捆着放置于车上,让老刘头拉着他走。翻过两座大山,就要到达玉昌关了,千户所就在附近,这山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仙女峰,山峰陡峭,连年丧命于此的人不知凡几。 林家和沈家因为这事泾渭分明,以前林家的淡月还能和莹尘说几句话,彼此打个招呼,现在如何楚汉分界一样,各自都不理睬。 对待林家这种人,若是以前的莹尘,不打的她满地找牙才怪,但她也意识到对方的后台现在比她强,要给林家一个教训,拳打脚踢算不得什么真本事。 沈夫人正得意洋洋的说着自己的功绩:“那林夫人哪里是我的对手,我一虎上去,嘿,她就怕了,你看她脸上那血痕,都是我的手爪的。这打架啊,女人抓奶,男人抓鸡,要不是看在她丧子之痛,我不会那么放过她的。这女人真不会教儿子,哼哼。” 莹尘知道她娘就是这样,但凡有不开心的,吵架打架过后也就忘记了,可她却不是如此。看了看备受呵护的林淡月,她冷笑一声,早知道当初就不救她了。 她以前性格也是如此,觉得吵一架,事情就过了,事实起不到任何作用。 爬了三天才爬到峰顶,晚间饶君羡让众人拾起柴火来,预防野兽过来。火簇烧的很旺,王全抱着衡哥儿睡,沈夫人和女儿靠在一起,林家人和傅家自成一圈,傅夫人知道她还得仰仗那个会武功的小孽障,遂强留傅澄在这边。 傅澄却不听她的:“我过去沈姐姐那边了,她们人少一些。” 他可不会和傻子一样,前世的他为了获得傅夫人的认同,不知道做了多少冤枉事,人家最终不过是利用他罢了。 傅夫人骂了一句孽障,脸色难看。傅溆劝他母亲道:“澄哥儿年纪小,分不清亲疏关系,以后也就好了。” “溆儿,还好有你在为娘的身边。”傅夫人平生做过无数后悔的事情,比如嫁给当时的穷小子傅繇,又比如心软同意傅繇纳妾,但她最不后悔的就是过继了傅溆这个儿子。 林东阳和秦侍玉默默无语,林淡月看了哥嫂的神情,又看了看傅溆,她想起昨晚她们爬山时傅溆说过的话。 他说他能够理解林家的人的打算,他不怪他们,他会一直守护好他。 林淡月想,自己又何德何能,何苦让他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 一时也陷入了沉思。 莹尘见傅澄过来,她瞬间觉得安心许多,别看他年纪小,但做事比大人还强些。傅澄坐在莹尘身旁,“沈姐姐。” “澄哥儿,你过来你娘不骂你啊?”莹尘小声问道,她也不想因为她们导致让傅澄在傅家的日子不好过。 傅澄呵呵一笑:“她骂我我也当耳旁风,反正她有的是求我的时候。” 傅溆是读书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这一路上傅夫人有好吃的从不给他吃,有危险就把他推出去,现在还得求着他保护他们,这样的人傅澄怎么还会怕她。 “你这傻孩子,她求你的事情,若是棘手的或者是危机重重的你就不去。像上次那样,推你出去救林家人那就不好。既然都被流放了,什么嫡庶,谁又比谁高贵些不成。”莹尘想真正论血缘关系,傅澄才是傅家的儿子,那傅溆不过是从旁支过继的。 这些关怀听在傅澄的耳朵里很是受用,他笑道:“我知道了,沈姐姐。”说完又用蚊呐一般的声音和莹尘道:“我看林家的人怕是今晚就要动手了,王令怕是要葬身于此了。” “可林家的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那怎么?”莹尘不相信林家的人有那么大的胆子。 傅澄道:“王令的双手都被捆着,这就是饶大人给的破绽,若不除去他。别提林家,就说饶大人少不了也要次挂落。你看这里是最高之处,明明右边就有宽敞之地,偏饶大人让咱们在断崖之旁,别看这里好似大一点,但灌木从后面就是断崖,从这里推下去,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这事我们且装不知道,反正那王令也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