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霜，穿过花树掩映的苍檐，如水波般重重落落，浮照着立身于曲折长廊中的幢幢人影。

玉渐澜腰挂长剑立于庭院，月色冷冷，更衬其冷清：“主人，我来找你了。”

“你说脚下是河流，我知道你不是要杀我，是你救了我。”

他看着琅嬛的眉眼赤忱，语气迫切。

胸腔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跃动出来。

琅嬛觉得他现在失心疯的样子很有趣，眉眼间铺了一层暗讽：“噬心蛊作为上古邪物，果然名不虚传啊。”

“虽然没能杀死你，却让你忘记了最重要的人。”

她眉目如月色朦胧般模糊，叫人看不真切，映照廊芜宫灯的烛火，像晨光熹微。

“主人......”

玉渐澜探出手，去勾琅嬛袖袍下的指。

“我现在已经化神期了，还拜了道祖为师，不再是从前卑贱如蝼蚁，一无所有的玉渐澜了。”

“我想对你说.......”

琅嬛后挪半步，一把甩开他的手，狠狠打断道：“够了！”

“别叫我主人，我不是！”

“你想说什么？说你喜欢微生泠吗？你配吗？她救你出斗兽场，赠你功法，为你杀死噬心蛊，那你呢，你为她做过什么呢？”

“喜欢如此浅薄吗？”

“你的喜欢从来都是建立在伤害之上，我求你真的别喜欢任何人了，你喜欢谁就是谁的不幸。”

琅嬛平静地说完，眼神像刮骨刀，赐下一场残酷的刑罚。

在这本三观扭曲的书里，别谈喜欢，你会喜欢权力、渴求力量，追求地位......

唯独不会无私地去喜欢一个人。

在原书里，玉渐澜的喜欢是偏执，是用尽伤人的话去说，是用原女主的血去铺一条飞升的路。

噬心蛊也是他要用来对付原女主的。

风水轮流转，她将这场浩劫重新还给他罢了。

但他却还转头假惺惺地说：我都是因为喜欢你。

滚！

真是神经。

玉渐澜看着她，心里长出藤蔓，将他漫无目的地包裹，遮蔽双眼辨不清方向。

他乏力地解释：“我不是，我没有。”

“我喜欢的从来都不是微生泠，我喜欢你啊。”

云将月亮藏起来，顷刻间电闪雷鸣。

琅嬛：“光说不做，你那点浅薄的爱，就留给你自己吧。”

“你也真是可怜。”

闪电如同惊天一剑破幻梦般，盈亮整个人间，又仿佛浩浩荡荡的天威，将要碾碎违逆天道的人。

琅嬛低下头颅，肩头细细颤抖起来，眼尾挂着一道红痕，而再次抬眼时，她却放肆地笑出了声。

她食指递上玉渐澜的心口：“认错了人，被抛弃的滋味很不好受吧？”

“还好是你这么惨，否则就该轮到我了。”

玉渐澜衣摆破开无尽夜色，一把拥住她，心却止不住地往下落.......往下落......

他不断索取着对方身上的温度，想将她揉进骨血了，以此来渴求最后的慰藉。

像满室暗灯里，透过青瓦缝隙渗进来的一隙光，本身就建立在崩坏之上。

玉渐澜揽着她颤抖的肩膀，眼眶猩红：“主人，是不是微生泠欺负你了，我会杀了她，主人你别怕。”

“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闪电的弧光扫过他脸颊，唇瓣没有一点血色。

心在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