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夫人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其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可是…师娘,长生宴要开了。”
这句话如同抛入水中的落石一般,本还强作镇静的红线夫人,此时根本控制不住脸上那恐慌的表情,她再次拿起茶盏,手一抖,眼看手上的茶杯就要碎成一地。
此时坐于红线夫人一旁的洪绯火早已察觉到了红线夫人的不妥,她手掌一翻,眼疾手快的接住了那险些掉在地上的茶盏。
洪绯火抬眼望向红线夫人,只见她的眼神中隐含着忧虑,似乎心事重重,口中喃喃念着:“长生宴要重开了,长生宴要重开了”。
她的声音有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她轻轻的念着,似乎极为的恐惧。
洪绯火担忧地望向她,不由得说道:“师娘,你袖子都湿了,还是先回屋换身衣裳吧。”
“是啊!”
候在师娘一旁的司徒登科也站直了身子,并没有斜靠着栏杆,他与洪绯火都担忧的望向红线夫人。
红线夫人似乎感受到了他们的目光,此时被一提醒也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失态后,他朝洪绯火微微点头,示意一旁还未走的侍女,说道:“你且去盯着婉婉那边的,抄书抄的怎么样了?”
侍女应声而去,红线夫人也缓缓地离开了五角长亭,亭子内只剩下洪绯火与司徒登科。两人一坐一立,静默无言,仿佛两人之间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
突然,司徒登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极为郑重,脱去了平时面对洪绯火时所表面出的一贯的温柔嗓调:“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与仁心之间的交易?”
沉默不语,她的眼眸紧闭,似是想要逃避过司徒登科的问话。
司徒登科那双眼睛直且地盯着洪绯火,似乎在期盼着什么,但回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沉默。
洪绯火似是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但过了一会儿,司徒登科似乎也泄气了一般,叹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失望的说道:“师姐,你终究是没有把我当做你最信任的人啊”
说着,司徒登科决然而去,他的背影有些仓促,像是想要逃离内心的失落。而在他转身离去之时,并未发现洪绯火豁然睁开了眼睛。洪绯火的眼眸里是极致的复杂,他望着司徒登科离开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不管是任何人,都不能交付全部的信任,即使他是我最信任的师弟。”
洪绯火心中暗想,她知道在这个充满算计的京城中,信任是一种奢侈,也是一种危险。她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即使是面对最亲近的人,也不能完全放下戒备。
洪绯火站起身,缓缓的走出长亭,她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拉得很长,显得有些孤独。但她的步伐却很坚定,因为她知道,在这个充满变数的世道里,唯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洪绯火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生生物思绪如同被风卷起的落叶,飘转着回到了几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那夜,雨水如注,雷声轰鸣,洪绯火浑身泥泞,衣衫褴褛,身上斑驳的血迹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格外刺眼。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那是洪绯火从未有过的狼狈模样。
她本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她是这京城中的洪府嫡女,那一夜,她为了见他偷偷潜出府,她知道因为祖父的罢官,使得洪府在一夜之间显得人情冷落,他与她的婚事也眼看就要被解除。
他怀着他对她的全权信任,因为一张不知何来的字条便偷偷的出府见他一面,可是换来的却是一场精心预谋的算计,他是那样的纤尘不染,带着温和的微笑,仿佛世间的尘埃永远沾染不到他。然而那夜,洪绯火最信任的人,却冷冷地看着她,没有伸出援手。
那个人站在雨中,他似乎心如止水,冷冷的看着洪绯火不断在雨水里挣扎,冷冷的看着洪绯火绝望的眼神。
他本可以救她,但他没有。他转身离去,任由雨水打湿他那纯白的衣衫,那夜的风雨很冷很冷,但洪绯火知道更冷的是她那颗赤诚的心。
洪绯火独自向前走着,穿过一道道门廊,她垂下眸子,缓缓抬首,眼里充满了极致的冰冷,她喃喃道:“没想到吧,那一夜,我逃脱了你们的手掌,也逃出了你们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