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希和楚天不明就里,有些发愣地看着林若风。
林若风则笑着上前手中抱拳,躬身一礼:“大哥这里先给两位兄弟赔个礼、道个歉!”
孟希和楚天赶紧还礼,口中说道:“林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林若风打开桌上的一个锦盒,指着里面的一方古砚道:
“还记得它吧!”
锦盒里正是那方宋代澄泥抄手砚。
孟希楚天二人瞬间明白了一切,心底不禁有些后怕。
林文彬笑道:“这是若风的主意,本来我是不同意的,但他非要让我看看你们的品行心性,当然我也有些期待,还希望你们原谅我这个老头子的好奇心啊!”
孟希抹抹额头上的冷汗:“还好没让您老失望。”
“岂止没有失望,我爸对你们可是赞赏有加,一直夸你们心地敦良、无私无畏,是年轻一代的楷模和榜样呢!”林若风在一旁笑道。
“林伯伯过誉了,无论是谁,都会那么做的。”孟希道,又略带迷惑地问:“可您为什么要告诉我们实情呢?”
“谁都有一时糊涂的时候,测试人心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更是一件不礼貌的事,不能因为你们不知道真相,我就能轻轻放下,”林文彬道,“作为对这种冒犯行为的补偿,这方砚台你们就收下吧!”
孟希没有说话,楚天知道,这时候由自己出面推辞是最合适的:“林伯伯、林大哥,你们这么做是因为若水,无可厚非,我们完全能理解,这方砚台我们不能要。”
“错了就是错了,绝不会因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就有所改变。”林文彬却摇头道:
“我们做出这个决定时,这方砚台就已经有了归属,如果你们当初是另外一种选择,它早已在你们手中,而你们以实际价值相告,也不能只获一声虚赞。做对了应该得到奖赏,做错了就应该受到惩罚,当然你们可以不接受道歉,对此我们也能理解。”
“还有,”林若风也随之说道,“假扮成老师的文叔,本也想当面向你们道歉,但考虑今天是家宴不便出席,让我代传一下歉意。”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孟希和楚天已无法拒绝。
----------
走在回墨痕斋的路上,兄弟二人都低头不语,心中若有所思。
忽然,一个听起来有些耳熟的声音引起了孟希的注意,下意识地抬头望去,竟然看到了一个本不应该在西京出现的人——“托王”刘三。
刘三是被段明全专门从洛城请来的,吃住全包,一天一千元的报酬,同他一道来的,还有他的一些小弟和同行,结果这些人只出手一天,就搞得守安居关门停业,出色地完成了既定目标。
由于赖四海一直没有动静,为了防止意外,段明全又留他多待了几天,以防守安居一旦开业,这些人能以最快的速度再次出手。
由于无事可做,刘三百无聊赖之际,索性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几张小东西,在古玩街一处空地摆起了地摊打发时间。
连摆了两天,生意并不好,路过的人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让他一身好演技无处施展。
今天,他正坐在小马扎上闭目养神的时候,一个操着北方口音的人来到了他的摊位前。
“老板,我看看这幅字画。”
刘三顿时来了精神,睁眼看去,只见来人身材高大,体格魁梧,黑黑的脸堂,锃亮的光头,要不是和善的笑容和脸上的一副近视眼镜,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社会大哥。
看着光头大哥握在手里的两幅卷轴,刘三判断他是真心来看货的,当即翻身站起,展开卷轴,开始向对方介绍这幅字的不凡。
孟希和刘三当初在洛城有过一面之缘,看到他在这里摆地摊,不免有些好奇,便和楚天一起来到近前看热闹。
只听得刘三口吐莲花,正说得唾沫星子乱飞:
“……话说这辛弃疾和陆游那可不是一般的关系,两人相差十五岁,妥妥的忘年交啊。当年陆游家的房子都是辛弃疾给盖的,你说这关系得好到什么程度,诗是陆游作的,字是辛弃疾写的,两大文豪珠连璧合,何等的珍贵啊!”
“老弟打住,”只听那位光头大哥笑道,“别忽悠我,辛弃疾和陆游关系好不假,但你看看这上面写的诗是啥?”
孟希和楚天也凑上前去观瞧,只见一米长四十公分宽的横幅上以行草书写一首古诗:死去原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刘三一脸茫然:“大哥,有啥不对吗?”
“我不懂古玩,但我还知道点儿历史,陆游是临终前做的这首诗,那时辛弃疾都死三年了。”光头大哥道。
一旁的孟希和楚天不由得笑出了声,刘三红着脸瞪了他们一眼,又转向光头大哥:“上当了,当年收这幅字的时候,那个人就是对我这么说的。大哥你懂的真多,再帮忙看看这字写得咋样,是谁写的?”
平心而论,这幅字写得还真不错,光头大哥眼中露出欣赏之色,当看到最后时,脸色却是一变,手指落款向刘三道:
“你知不知道这两个字是什么?”
刘三摇摇头。
“玉蟾!”光头大哥道,“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是南宋时期道教南宗五祖之一白玉蟾的手书,也是一件难得一见的宝贝啊!你打算多少钱卖?”
白玉蟾,除了是道教五祖外,更是南宋时期书画大家,尤善行草,受怀素、张旭、黄庭坚影响明显,笔挟风涛之气,韵度天成,后有“大字草书,若龙蛇飞动”之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