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刚刚接通,便听到赖四海这样一句话,无论是语气还是说的话,都能听出他的气急败坏。
一时之间孟希有些不明所以,为了不惊动别人,便压低声音道: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狗娃子,别他妈以为骗了我一套编钟,就能把我咋着,我还有……”
应该是有人制止,下面的话并没说完,范守安阴恻恻的声音接着传来:
“不要以为手段高明,就不用付出代价,我范守安会用下半辈子找到你,然后玉石俱焚!”
孟希心里一惊,并不是因为赖四海和范守安的恐吓,而是那套青铜编钟,如今明显已经易手。
——有些事,真不是只凭努力就能办成的。
一时间心灰意冷,对除了为父亲治病以外的事,再也提不起半点兴趣。
“编钟的事我并不知情,至于想怎么对付我,随便!”
话一说完,孟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屏幕还没变暗,来电铃声便再次响起。
还有完没完!
孟希不免恼怒异常,刚想按下拒接,却发现来电人不是赖四海,而是杨冬。
难道编钟在他的手里?
孟希连忙接通了电话。
手机里传出杨冬略带歉意的声音:
“狗娃子,我刚回到西京,想把那几幅画还给你,你看是找个时间见面,还是通过别的方式。”
刚回到西京,难道不是他?孟希试探着问道:
“那几幅画不着急,赖四海的事儿,不是你做的?”
一提赖四海,杨冬的声音瞬间提高了一个声调:
“赖四海什么事儿?我真不知道,快和我说说。”
从杨冬急切的语气里,孟希能感觉得到他并没有说谎或隐瞒,便把自己知道的最近和编钟相关事情讲述了一遍。
“要是知道还有这些事儿,真该早点儿回来,没准趁乱还能再把赖四海向火坑里推一把!”
杨冬连叫可惜,最后自我安慰似地说道: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以后就还有大把的机会。”
“没错,”孟希点头,“以后你也帮我留意一下编钟的消息,这种国之重器,绝不能落入某些人手里。”
“没问题,”杨冬那边满口答应,接着又问了一遍:
“现在还是说说你的画吧,什么时候拿回去?”
现在不是和杨冬见面的时候,孟希想了想道:
“我人不在西京,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这样吧,我现在派人到百货商场,你让人交到他的手里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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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小宝提着一个布袋来到墨痕斋,将几幅画交到孟希手上。
粗略看了几眼,孟希正准备将它们收进库房,却猛然感觉好像少了一幅。
来到内室将画逐一展开,发现正是少了那张《怪鱼图》。
萦绕在心头多日的迷团,孟希似乎一下子找到了答案。
杨冬没有必要少送回一幅画,那便只剩一种可能。
他妹妹杨夏已经将《怪鱼图》放了出去。
一同放出的,肯定还包括有关狗娃子的信息。
如果得到《怪鱼图》的是一个普通人,绝不会对狗娃子这个名字感兴趣。
但如果得到它的人是大老板,肯定会非常想知道狗娃子是谁。
打电话救过他一次的那位老人,曾说过一句,果然猜得没错,所谓赖四海的“私生子”其实就是狗娃子。
能把这两个身份联系到一起的,除了黑田,便只有一个人——大老板!
茶馆救人后却不肯现身,应该是出于某种原因,大老板不方便和他见面。
原因有很多种,其中之一,便是大老板的真实身份,极有可能是他熟悉的人。
这也从侧面证明,为什么大老板的声音听起来会感觉有些熟悉。
在几天前,那位老人曾打来过一个索讨人情的电话,
如果不出意外,编钟应该落到了这位疑似大老板的老人手中。
至于大老板为什么会救自己,孟希现在几乎已经有了答案。
——就是要借助自己的力量去对付黑田!
大老板之所以能对黑田的陷阱了如指掌,大概率是因为发生的这一切,原本就是他的布局。
而自己,从始到终,都是一个被利用的角色。
孟希感到一阵阵的愤怒。
面对大老板,此刻的他,无力、无心。
凭借自己的道行,恐怕很难和大老板一较高下。
何况在当下,自己也根本没有时间和心情去理会其他。
取出那张狗娃子专用的手机卡,孟希将它扔进垃圾桶,换上了另一张未记名的手机卡。
“狗娃子”已成为过去,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现在就做。
为父亲治病。
百善,孝为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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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策《假道伐虢》完,下策《树上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