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承勋和白济英会不会找他?发现他这么久没有消息了会不会担心他?如果白济泰破解开他的手机找到他隐藏的记录怎么办?
一串串问题如同大山一样压倒在他身上,比起被关起来的焦虑,他更担心池承勋的安危。
他是个优秀的检察官,他有大好前程,不能因为搅进白家的事情毁了他的未来。
怎么办?向白济泰妥协?可就算是妥协了他也不会放过自己,只是从地下室被放回楼上,仍然是被囚禁的笼中鸟。
可如果继续负隅顽抗下去会怎么样?他会就这样一直关着自己直到把身上所有的反抗意志遍布消磨殆尽做成一个听话的任由他摆布的玩偶?
他觉得大脑乱乱的无法思考,他现在甚至看不到自己的双手,如果失去了触觉他也许会以为自己是某种虚空的飘在空中的微生物。
白知延在地下室饱受煎熬,白济泰也没有高兴到哪去。
自从李善宇来了之后他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寻找两人的身影,有时候他们两个会在大厅嬉笑着玩玩具,有时候会在厨房里做一些奇怪的料理,看他回来了还会故意给他吃。
之前白济泰就感觉到了,白知延总会不经意给他一种类似于家庭之间亲人和睦的错觉,就好像他妈妈还在世时,总会努力为他营造出老师口中家庭温馨的气氛。
白知延被他关起来的这几天这种氛围又消失了,他仍然每天都会回家,只是缺少了一个最初让他无比厌烦的身影。
他突然觉得习惯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事情,他习惯了回家后白知延用不满又带有一丝气愤的眼神看着自己坐在餐桌旁吃他做的饭;习惯了他故意挑衅自己却又拉李善宇出来做护盾让他不敢动手的得意表情;甚至迷恋上他脆弱惊恐时抱着自己软着声音叫他哥哥的模样。
可这些只是短暂的海市蜃楼,在他情绪稳定后又会变成只会跟他作对的不听话的坏孩子。
所以他要折断他的逆骨,变成只会听他话不会忤逆他的乖孩子。
当白济泰带着餐盒再次来到地下室时,白知延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了,他除了闭眼让自己强行入睡外一直都在想外面会发生的事情,似乎他这一生的脑力已经透支,全部用在了这里。
“想通了吗?”
听到白济泰的声音他也没有反应,只是将身体面向墙壁,留给他一个削瘦的后背。
看着他因为清瘦愈发明显的脊骨,白济泰不自觉抬手抚上去,因为他的触碰带起了白知延的一阵颤抖。
“你还不明白吗,只要你听我的话我就会放你出去。”
闻言白知延冷笑一声,但依然没有转过身,“放我出去然后呢?继续在、在你的控制下,要毫无隐私的咳咳咳——面对你,连出门都要求得你的允许?”
“难道你现在的情况就比那时要好?”
白济泰强行扳过他的肩膀,却望进一双充满恨意和泪水的眼眸。
“哭什么?”他把人搂过轻轻擦拭他眼角的眼泪。
“白济泰。”白知延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到底想要什么?就算是我向你屈服你又能得到什么?”
他想要什么?
他也曾问过自己这样控制白知延到底是为什么?
但他现在明白了,他的生命里一直缺少一个家人的角色,白知延是他的弟弟,他们天生就是一家人,他要白知延永远都像之前那样,每天都守着他依赖他。
“人在做事时不必一直追求一个原因,白知延,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你越是反抗我我就越想将你驯服。”
多说无益,白知延闭上眼睛不再看他。
看到他的态度白济泰也不急,他现在还有足够的耐心与时间慢慢等他屈服。
于是他再次进到地下室时,见到了死气沉沉的白知延。
这几日他会故意安排人在地下室上方发出声音,白知延在黑暗中待的时间太长,对于这一点点声音都会作出反应,哪怕是细微的响动也足以让他草木皆兵。
“白知延。”
听到他的声音后白知延立马缩在墙角抱住自己受伤的双腿,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
白济泰突然想起与他初见时,那时他就觉得白知延像一只白兔,现在他眼角发红看起来还真是更像了。
他不顾白知延此时的状态把他扯到身边,打开餐盒仍然是一样的清粥。
白知延此时大脑木木的,得出了一个好笑的结论,就是只要眼前这个男人出现时就会带来食物与光明。
“张嘴。”
他将勺子递到他嘴边,一如前几次那样喂他吃饭。
这是一个对于他身体下出的指令,白知延双眼空洞,似乎在看着他又像是在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东西。
咽下第一口后之后的喂食就顺利多了,这是白知延第一次没有任何反抗成功吃完所有食物。
白济泰满意的擦干净他的嘴角,然后拿起桌子上的夜灯。
“你想不想我把这盏灯留下?”
他问完后白知延只是愣愣的看着他,似乎在思考他话中的含义。
“我走后这里又会变得一片黑暗,但是我可以把这个留给你,你想不想要?”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灯,暖黄色的灯光亮起,照亮他一边侧脸,混着他温柔的语气竟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只是他言语中满是充满诱惑的陷阱,就像伊甸园引诱夏娃摘下苹果的毒蛇,行差踏错一步便会落入无尽深渊。
房间内沉寂了片刻,最后他看到白知延用略微闪烁的双眼看向他,有些艰难的张开嘴。
“想……”
一个沙哑又粗糙的声音,白济泰听到后满意的笑了。
“但是只有乖孩子可以留下它。”白济泰捧起他的脸用手指轻轻摩挲他的脸颊,用深沉又磁性的嗓音不断洗涤白知延的大脑。
“只要你说,‘对不起哥哥,我错了’,我就会把它留给你。”
地下室再一次陷入死寂,白知延眼球微微转动闪过一丝光亮,一张一合的嘴竟会让白济泰感到紧张,就连手上也不自觉用力,甚至于在白知延的脸上按压出指痕。
最后他听到白知延用那张干裂的嘴说:“白济泰,你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