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我曾经一度看见宇宙大道，它作玄牝之门向我打开。那是一种没有烦恼的境界，那时我曾想要舍弃一切欲乐，进入到那一种境界中。但有情的根将我束缚，我选择了放弃，继续作大道的守门人。”

“自此之后，我的烦恼不减反增，尤其是在我的双眼可以洞察过去未来，无所无知更令我悲愁，生不出快乐。慢慢的，我意识到，宇宙众生拥有的三种境界，并不能使我脱离苦厄。唯有寻找到第四种境界，才能解除我的烦恼。”

杜尔迦道：“你说的三种境界是什么境界？”

黎谱道：“有情众生无情众生，为寿所限，有生欲、有食欲、有爱欲、有乐欲，因此亦为欲所苦，认为得永生便无忧愁，这是第一种境界，欲界。”

杜尔迦道：“难道永生解决不了忧愁吗？”

黎谱问道：“如果可以解决忧愁，你为何会因我而嗔怒哀怨呢？”

杜尔迦问道：“那你说的第二种境界是什么？”

黎谱手指杜尔迦：“如你我，如奥特众。摆脱了欲界众生所困顿的寿限，进入到无边大的奥特境界，却摆脱不了一种新的局限，因此似为无欲，实则还是为欲所困。”

“新的局限？”

“宇宙有三个阶段，创生、住持、怀灭，这个轮回无始无终，无穷无尽，会一直囚禁着我们。我看到你因目睹白龙系消亡而伤心欲绝，我亦看到我的孩子们贪婪汲取宇宙能量，变得越来越大，最终撑破天地，又随着天地消亡。这便是你我的烦恼，这种境界，我称之为色界。”

“啊……你是说我的白龙会消亡？”杜尔迦身躯一震，已经因黎谱的话而感到伤心痛苦。

因创造世界而喜悦，因养育世界而平静，又因毁灭世界而痛苦狂怒，这就是属于神的烦恼轮回，因为他们要代表宇宙意志，这何尝不是一种囚禁？

这种痛苦将会随白龙系的诞生开始，一直持续到母子一起随宇宙灭亡。

而黎谱自拥有无所不知的神力后，目睹孩子们越长越大，便已经饱尝这种忧愁。

“第三种境界，是玄牝之门的境界吧。”

“嗯。玄牝之门，是宇宙诞生之初的绝对寂静之地。那里没有思维的局限，也不需要小心翼翼维持能量的平衡，有的只有一点本初。

只要舍弃色身，你就可以进入到那个本源之地，宇宙诞生还是毁灭，便都与你无关了。你可以是宇宙本身，也可以伫立宇宙之外。你可以追寻真理，也可以不追寻真理，因你也可以是真理本身。

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言说的境界，也是智慧众生解脱的最终归宿。其空空如也，又包含万物，我称之为无色界。

三界无高低，无渐进。欲界众生一朝顿悟，便可入无色界，色界众生不得开悟，亦难归大道。”

杜尔迦道：“可是你放弃了，说明了这个境界仍不能解决你的烦恼。”

黎谱叹道：“不是不能解决，而是我欲根深重，不愿舍离我造的一切，众生因我而生，我却不能叫他们因我而苦，我总想着求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原来你被你的林伽困住了。”

杜尔迦再次萌生出了神创世的爱欲，默默地抱住了黎谱，黎谱亦抱住她，阴阳二气交融，二神化作了一颗穿梭进无世界的奇点。

无穷的能量在其中酝酿着，这个过程或许是一百年，亦或许是一万亿年。

一个新的世界又将会在其中诞生。

即便明白了天道的本质，但色界之神仍旧免不了为宇宙规律所驱使，不由自主去做自寻苦恼的事。

这就是他的忧愁，他的局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