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压抑，粘稠，恶臭——

叶绯估计下水道里应该曾经住着一个鬼，是男鬼还是女鬼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恐怖故事里厕所马桶里总是有鬼。

盥洗室的女鬼跑了，好像怕自己会吃她。

叶绯不是什么都吃的，吃弱鬼没有用，而且她的噬魂技能有使用限制，用了才知道一个世界最多吃一个，吃多了搞不好人格分裂。

叶绯在黑暗中等待——

等待花开。

等待那个迫切需要她的人到来。

黑暗中翅膀舒展飞行的声音越来越近，对方的动作和叶绯 的歌声一样毫不掩饰，像是黑暗中的信号，让她们辨认出彼此双向奔赴。

空气中传来了阵阵香气。

在厕所里产生了空气净化机的效果。

天使就是天使，哪怕在厕所，也是神圣的。

叶绯缓缓从马桶上坐起来，她在厕所门口整理了一下自己满是血污的银色长裙，甜美的声音像是热情好客的主人。

“你可算来了~不用敲门了，直接进来吧。”

兴冲冲飞到厕所洗手间隔间准备将叶绯虐杀的伊芷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小小的隔间门，冷笑起来。

“你在玩什么把戏？敲门？你在里面设置了机关是么？”

叶绯想了想，回答道。

“是有一个会喷水的机关。”

伊芷张狂地笑起来，“好啊！什么机关我都不怕！现在的我已经不是没了召唤兽就只能东奔西跑的弱鸡！我，已经变强了！一只指头就能捏死你！”

伊芷操控着翅膀，双脚悬空，冷声道。

“我，即是神明！”

洗手间内传来了掌声，“好，神明，要进来么？雅座我给你留着呢。”

伊芷知道叶绯是要激怒她，可是——很好！

她被激怒了！

伊芷愤怒地用还没有变成翅膀的双手狠狠拽开洗手间的隔间，她听到了什么玻璃破碎的声音，感觉的到狭小的空间内只有叶绯一个人。

“你在等死”，伊芷总结道，她脸上浮现出不屑的表情，就像叶绯曾经戳穿她那样，她不认输地也要戳穿叶绯的伪装。

要叶绯伤害她的事情，反弹反弹！

“你在等我杀死你。你隐藏了手段！你把我当成是召唤兽想要和我近身战斗！可是我现在不一样了，我——”

“你变成了天使。”

叶绯甜美的声音在黑夜中回荡，伊芷刚要说话，突然极其黑暗的空间内亮起了灯。

一盏不算明亮的灯。

灯在叶绯的手里，照亮了她的下颚还有鼻梁，她那双清澈的双眸隐藏在黑暗之中看不出神色，伊芷却在镜子里看到了无数双眼睛！

无数双，将她包围的，长在她身上翅膀上的眼睛！

镜子反光很厉害，叶绯挡住一些，伊芷还是能从三面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丑陋的样子！

正在蜕变的人类的头，头已经半溶解了，额头上面是一只巨大的眼睛。

包裹着肉色羽翼的长着眼睛的腿。

头顶长出一只巨大的眼睛，确切地说那个眼睛给人的感觉不是头上长出眼睛，而是眼睛正在逐步贪婪地吃掉她的头！

她身上还有正在变成翅膀的人类的胳膊和手臂。

以及，完全变成了肉色的四片羽翼，羽翼上长着无数双密密麻麻的眼睛！

那些眼睛在不停转动，伊芷看向右，那些眼睛就看向右。

这些翅膀，是长在头后面的……

恶心又让人绝望。

伊芷用仅存的手捂着脸开始崩溃，“怎么会，我要变成天使啊！我要变成的是美丽的天使！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伊芷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感觉到不对劲！她第一次飞行，沉浸在兴奋之中，很多地方都不懂，结果，她变成了一个怪物！

叶绯拿着灯光，轻声说。

“天使就是这个样子。天使用丑陋的外表吓退恶魔，恶魔以魅惑的外表迷惑人心。”

“《圣经启示录》中说，炽天使有六个翅膀,遍体内外都满了眼睛。他们昼夜不停地说:“圣哉,圣哉,圣哉,主神是昔在、今在、以后永在的全能者!”

“眼睛是为了监视普通人，嘴巴是为了歌颂主神。”

叶绯看向伊芷，“我们想象中的天使的美好是在文艺复兴之后艺术家将天使做成了漂亮的模样。圣经旧约里的天使见到孩子说的第一句话往往是，孩子，别怕。”

他不可怕，为什么叫人别怕？

伊芷根本不能够接受自己的幻想破灭！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个被她夺走天使宠物蛋的倒霉蛋会发疯了！

如果那个倒霉蛋去的地方到处都是这种满是眼睛的怪物……

伊芷崩溃了一瞬间。

她认真听了叶绯的解说。

所以——

她不该在叶绯面前浪费时间的。

狭小空间内的灯光突然变得异常明亮，亮到能够刺瞎人的眼睛。

面对突然刺目的光人们会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