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妖妹子继续说道：“但这意味着我再也回不去了，我又不想加入其它战争势力，就只能流浪在生灵世界。还好我是个亡灵，不需要吃喝，不需要休息。只是无休止的流浪，遭受世人对亡灵的憎恨与恐惧。”

“那肯定很糟糕。”骷髅搭腔道。

“要多糟就有多糟。我终于发觉，一旦离开亡灵领地，我就成为了孤独的一个人，啊，是一个鬼，世界虽大，却没有我的容身之地。长久的孤独会侵蚀一个人的心智，我这样的亡灵巫妖也不例外。我开始渐渐的痛恨自己的亡灵身份，痛恨自己的心智乃至知觉，因为漫长的、无休止的孤独实在太痛苦，而且永无止境。”

骷髅默不作声的倾听着。

“但那又能怎样呢？我们是亡灵，已经死了一次，再也无法放弃知觉，除非被魔法驱散。而我这样拥有强**力的巫妖，一般牧师都无法驱散我。相信我，我真的找过牧师，真是试过。”

骷髅叹了一口气，他可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故事，尤其是发生在这样一位外表端庄贤淑的巫妖妹子身上。

“在绝望之后的漫长岁月里，我终于习惯了痛苦，习惯了孤独。我在荒郊野外，一个人迹罕至的山谷中住了下来。山洞是我的住所，风雨是我的同伴。下雨时我就看着雨水从树叶上滴落，刮风时我就看着风卷起尘土；白天我蹲在阴影里看着影子随日光流转而移动，晚上彻夜凝望星辰的闪烁并偶尔为流星落泪。

“渐渐的，我的神智在恍惚之间变得像野兽一样，甚至一度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我那时一定就像一个恐怖、疯狂的妖怪。你大概不会相信这些，毕竟和我现在的样子大相径庭。连我自己回忆起来都觉得害怕。”

骷髅点点头，承认道：“确实无法想象。那你又是怎么变回这样的呢？”

“就是你说的那个白发白须的糟老头子，是他拯救了我。那时他还没这么苍老，或许是听到附近人有山谷闹鬼的传闻，和几个朋友，有战士有法师，还有牧师，他们一起来到山谷，制服了那时已经疯狂的我。

“他们并没有虐待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原委。这又有什么原委？只是孤独使然罢了。后来那个老人告诉我，他最近搬来附近住，希望能和我做邻居。天哪，我怎么可能拒绝这个要求，在孤独了那么久后，居然有个生灵来要和我做邻居。”

巫妖妹子讲到这里，终于连上的忧伤消失了，还透出一丝发自内心的微笑。

“那老家伙还做过这种事啊。”骷髅喃喃道。

“是的，他做过。那时我住在山谷里，他住在山谷外的城堡里。他带人来山谷，帮我修建了一所住宅，让我结束了住在山洞里的野蛮生活。但这并不重要，关键是他时不时就来我这里，或者邀请我去他那里，我们成为了真正的邻居和朋友。”

“那老头子看起来很色，不会是对你……”骷髅猜疑着。

“不不，他只是像兄长，像长辈那样照顾我。那个时候他虽然没现在这么苍老，却也不年轻了。我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一个人类的一生，虽然短暂，但足以体验很多痛苦。所以他了解我，向我伸出了真挚的友谊之手。一个亡灵，和一个不复年轻的人，我们除了彼此慰藉，还能做什么呢？”

“看来那个糟老头还不算太糟。”骷髅小声评价道。

“岁月流逝，他越来越老，而我依旧如初。他开始以兄长自居，称呼我为巫妖妹子。虽然我们还是朋友，但我心里有个隐忧。那个老人只是个人类而已，寿命有限。如果有一天他死了，我将再次回到过去那种无休止的痛苦之中。

“我曾经劝过他，一旦他过世，就让我帮他成为一个不朽亡灵。但他果断拒绝了，他希望安静的死去，永久的安息。他是个经历丰富的人类，看透了世间沧桑。我尊重他的选择，就再也没有劝过他。我总不能为了自己而改变他的意志。

“然而他也领悟到我的隐忧，于是不断的劝我找个年轻的伴侣，在他死后能继续陪伴我。我没有拒绝，也没有特别热心。毕竟我曾经的经历证明，想要找到这么一个朋友，是多么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