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王头不愧是个老色鬼,有主动示好的,不管啥样,照单全收,不过,他给郭丽丽的馒头可没当初给王佳鸿的多。
郭丽丽不仅模仿王佳鸿,还想像于春华一样接近我,对于像她和王佳鸿这种厚颜无耻、自轻自贱的人,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情绪去应对,更别说共同语言了。
几番示好无果后,除必说不可的话,她也就不再搭理我。
监室里又多了一个人,涉嫌容留的二十岁女孩潘婕,模样有些像张柏芝,五官轮廓分明,身材瘦瘦高高的。
这个人我记得,前世在监狱里我跟她还照面过几次,隐约记着她好像是判了五年。
虽然她仅比刘红梅大了一岁,但从言行举止上,一看就是一老江湖,根本就不是刘红梅那种单纯的女孩所能比的。
我很佩服她对新环境的适应能力,除了二进宫,很少有像她这样坦然的。
所谓臭味相投,没用上两天,她就跟郭丽丽俩成了相见恨晚的知心朋友。有了搭伴的人,每次放风,郭丽丽便带着新人到放风笼里勾引那些自制力差的劳动号。
日子在我自己营造的孤独中度过,除了劳动,闲下来时,我就看着北窗发呆,看着放风笼外面菜地里为数不多的几株西红柿开花、结果、成熟,然后被老王头摘去。
再有三天就到国庆节了,上午,就在我闷头劳动的时候,听到值班干警在隔壁监室门口喊话:“张俊,提审。”
听到张俊的名字,我像条件反射般抬起头,看着没有任何悲喜表情的张俊从女号窗口经过,一直到脚镣声远去,我才收回心神,发现郭丽丽正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我。
一直到下午快收笼了,张俊才回来,我吃惊地发现,他的脚镣居然被摘掉了,听随同他一起进来的干警在催促说:“紧麻溜地收拾,别跟里面的人说话。”
这句话无疑是在告诉所有人,张俊今天出去并非是提审,而是开庭和宣判,他这是回来收拾自己的东西。
按说刚被捕的时候就被戴上脚镣的人,一般都是判死几率很大的重案犯,虽然也有错拘、错捕、错判,甚至错杀的情况,但放眼全国,这种概率极少。
我搞不懂他这是被判缓刑了,还是无罪释放了,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我都替他高兴,终于可以摆脱镣铐的桎梏,走出这人间地狱了。
因为监室的窗户都开着,能听到隔壁男号里传来的恭喜和唏嘘感叹的声音,还有叮叮当当收拾东西的声音。
除非家庭生活条件极差的人才会要看守所里的东西,但凡被释放回家的人,都巴不得一辈子不再回这个地方,哪里还管监室里那些遗留物。
约莫过去快二十分钟了,在值班干警一再催促下,隔壁监室门才被再次打开,提着一个大包裹的张俊从里面走出。
简单地搜查了下,值班干警挥手做出撵人的姿势,“走吧,走吧,赶紧走吧!”
自由是失去自由人的最大希冀,包括我。
看着重获自由的张俊,我说不上来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开心?释然?失落?
从被捕到现在,除了于春华,能让我提起精神关注的人只有这个即将释放的张俊了。
可他们都走了,我像一下子被人掏空了心肺般,心底里漫生出一种非常绝望的孤独感。
已经走过女监室窗口的张俊,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踟蹰须臾,竟然回退了步,差点没踩到跟随在他身后的干警。
“干嘛?”那干警有些恼火地呵斥了声。
张俊怀里捧着一个大包裹,宛如一个逃荒者,他默不作声地定立在女号窗口,快速扫视了圈通铺上坐着的五个女人后,将视线凝注向我。
在与他视线对上的那一刻,我浑身一凛,他的眼神不再如先前般冰冷而空洞,而是一种与邓翔宇极为相似的——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