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直等到午饭时间,也没听见李士蓉回来,难道是她的辩护律师来会见她?至于这么长时间?
下午放风时,之前那俩发烟的劳动号又来了,我小声问他们:“李士蓉上午出去提审回来了吗?”
“刚才给她那监室里的偷儿发烟的时候,没见她在放风笼或者监室里啊,她不会又去医院了吧?”劳动号是自东向西发烟,如果李士蓉在监室里,他不会看不到。
“唉,人家有背景,我在看守所里快两年了,还是头一次见有像她这样,小病大养,无病呻吟,直接在医院里养老的犯人。”刀疤脸劳动号有些感慨地说。
我自然知道李士蓉有背景,可她那些“背景”能帮得了她一时,还能管得了她一世?所谓鸟尽弓藏,在位时,互相利用,离开了,便也就失去了可利用价值,不离不弃的,终究只有家人。
另一个劳动号用胳膊肘拐了下刀疤脸,扭头四下扫视了眼后,小声说:“你知道啥?我听那偷儿说,李士蓉不在看守所里,是因为她见着脏东西了……”
“净瞎说!”刀疤脸用脚踹了下那个劳动号,同时偷瞄了我一眼,像是讨好般低声斥责那人,“大美妞的监室里就她一个人,你还让人睡踏实觉不?”
我晏晏一笑,看了眼偏西的太阳,融融阳光虽感觉不到温暖,但却能驱逐人们心底的阴霾。
想起在蓁荣市看守所里所见过和经历过的那些怪异事物,我不认为还有什么能吓得到我。
可我却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毕竟现在是白天,在阳光的照耀下。
一直到晚上就寝,也没听见李士蓉回来,想来是真的又回医院里住着了。
夜里,外面起风了,风越刮越紧,挟着砂砾尘土击打着南窗,寒风穿过窗棂渗漏入室,使空荡的监室愈发冷意逼人。
风声席卷了我的睡意,我裹着被子怔怔地盯着放风笼外,在高墙探照灯照射下狰狞晃动的树木出神。
听力被风声干扰,我分辨不出哪些是飒飒响的风声,哪些是隔壁监室传来的鼾声,哪些是巡逻干警的脚步声,哪些是隐隐绰绰的人声。
人声?夜半时分,谁在说话?
想到白天在放风笼劳动号对我说的话,我背脊一阵阵发麻,感觉身后像有一双尖利的眼睛在盯着我,但我后背是立着枕头的墙壁。
我猛然绷直身体,双掌撑在身侧迅速退离墙壁,向身后看去。随着我的动作,被我倚靠在身后的枕头向一旁跌落。
枕头后的墙面,一双空落落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我,如果不是因为这眼睛太过立体,而且眼中情绪清晰,我会误以为是之前住在这监室里的人用碳素笔恶意画在墙壁上的。
定睛细看,当我确定那双黑白分明的诡异眼睛不是人为画在墙上时,眼睛居然眨了下,我能清楚地看到那幽暗的眼睛里满盈着狠戾与怨毒。
“谁?”有过蓁荣市的经历,我既想放声大喊招来值班干警吓走这眼睛,又不敢大喊,怕被人误认为我精神受刺激出现了幻觉,只得压低声音,凌厉地喝问。
“很好!”一道阴佞的声音仿若地狱传来的魍魉之音,“李士蓉能感觉到,但却看不到我,没想到她的手下居然既能看到又能跟我交流。天意!哈哈……”
话落,一道赤白相间的影子自墙体内滑出,带出一股子**恶臭之气。